这时候才能明显察觉到石涧仁跟在别人面前的不同,重新回到轻松状态跟万乾确认了上市计划的细节,那边已经进展到各位股东签字的地步,苏以德也顺便把餐饮集团的监管方案落实了,最后只有高开明奇怪石涧仁明明都在室内了,为什么还一定要戴着那副墨镜。
同样的,关于西部铁路开发调整的试行工作仿佛迎刃而解。
如果要说杨秋林权势滔天可以影响到这种地步,可能有点匪夷所思了,但一台巨大的涡轮燃气轮机,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启动机,甚至连启动机都有了,就是需要点火或者润滑一下中间的某个环节。
凡是在体制内的人,对这种感受再清晰不过了,再宏伟的计划,也需要落实到一个个执行层面,没有那点催化剂很大可能就拖着拖着变黄了,不一定功败垂成,但时间机会也许就拖过去了,这说不上是腐败,这么庞大的局面里要做到每个环节都高度配合,那得是个多么亢奋的社会状态,前些年全民亢奋的时候证明也未见得是好事。
相比有些人只会慷慨陈词或者愤慨漫天的瞎嚷嚷,抨击体制对一切都感到愤世嫉俗,石涧仁这样的肯定认为,通权达变的实践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要素。
好像只是推动了铁路部的那边的几位直属领导,事情基本上就运转起来了,据说今天齐雪娇陪着唐建文去见的那几位经办人已经正式背书,同意给俄罗斯等国的铁路机构发去函件,全面开启跟这几家国外铁路公司及沿线国家政府部门的联系,甚至同意江州方面安排一位联络员到铁路部这边的部门常驻,专门负责工作串联,并且给江州方面的铁路部门也下发了通知,近乎于尚方宝剑的通知要求立刻安排专列做国内测试,从江州开始沿途不停靠的直接前往阿尔泰山口,这其中需要调动的各省各环节,现在心照不宣的都开始动了。
有时候很多环节都有人愿意做,只是身处其中太久,已经习惯了别想太多,都不太相信还有人在推动这种事情,所以就算是热身也需要一个过程。
但确实动起来了,而且一旦前面的环节动起来,后面几乎是联动,甚至很难停下,一股巨大的惯性都会推动事态往前运行,这就是体制的威力,因为推行好事坏事都这样,所以往往起步是最艰难的,需要相当分量的背书。
后面很多的工作已经不是普通商务公司或者江州市市委这样的层面可以带动的,唐建文会马上前往跟北疆接壤的邻国成立铁路运营公司,国家跟国家之间得用磋商这个词儿,超过两国之外的就得叫多边磋商了。
这么庞大的事情,居然会跟俩年轻人的婚姻扯上点关系。
有点讽刺,好像又充满了现实。
连齐雪娇自己都有点难以置信:“我妈……我得重新评估她的能量了。”
已经登机以后,石涧仁才听老婆把今天的工作进展描述完,又是那副淡定的模样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国家,从决策到实施可能只有几个环节,全国铁路也不过几十几百公里,那令行禁止不难,放到我们的国家,如此多的层级架构,每个环节都要有动力才能做事,自上而下的推动,那需要用多大的压力才能传递到最基层不走样?这个物理关系,你那么擅长掰胳膊,肯定比我清楚,与其说盲目加大力度,还不如有机的相关推动力,这是从古代到现如今无数庙堂斗争都证明了的,老苏当初在给我们上课时候讲到的一个细节让我印象很深。”
齐雪娇这会儿不掰胳膊了,紧紧的抱着胳膊用鼻音:“嗯?”
石涧仁论述:“他们法律界一个法律法规的制定实施同样会触动很多各方利益博弈,道理跟这差不多,往往一切万事俱备就只能等着,等着出事儿,出大事儿,血淋淋的让全社会都关注然后舆论一边倒的时候,博弈就变得简单顺畅,改革才能顺势推行,听起来很残酷吧,但现实就只能这样,比如酒驾,比如传销,比如食品安全。”
齐雪娇一点就通:“我们也就是无形中的推手?”
石涧仁点头:“各方的利益,高层和基层的态度,眼前的长远的,这些不同角度的因素太多,书生意气的坐而论道是干不成事的,但毫无底线的不择手段也会毁了所有人的努力跟信仰,两者结合下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