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中医在身上摸了半天,结果啥也没摸出来,显得更加的尴尬。
老棺材似乎还沉浸在痛失棺材的痛心里面,“多好的一口棺材”。
老中医看了眼老棺材的心口,那里有着很小的一点血迹,小到不认真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阴沉木我出,还来得及再打一个不”?说着又接着说道:“最好是两个”?
老棺材摇了摇头:“怕是来不及了”。
“哦”。老中医的这一声哦略显悲凉。“真羡慕你们”。
老棺材知道老中医羡慕什么,同一个时代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走在最后的那一个人,一定是最寂寞的那个人。
老棺材最后看了一眼棺材,与老中医擦肩而过。
老中医转头看向老棺材的背影,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正堂”。老棺材没有回头。
阳川一直站在寺庙门口,没有进去打扰两位老人与老友的告别,直到老棺材走出了寺庙,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才抬脚跨过了寺庙的门槛。
来到棺材前,正了正身上的军装,敬了个军礼,然后脱下帽子跪了下去,弯腰、磕头,每磕下去一个,地面都为之一颤。
老中医瞥了眼阳川,“你们认识”?
阳川起身,重新戴上军帽。“老人家曾指点过我,虽然他不承认我这个徒弟,但不影响我认他这个师傅”。
老中医哦了一声,“不必难过,他走得很安详”。
阳川看着棺材里的老裁缝,双眼微闭,双手覆于腹前,确实很安详。
“他若不故意求死,老前辈您未必杀得了他”。
老中医淡淡道:“知道他为什么故意求死吗”?
阳川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老中医笑了笑,“因为他活得不耐烦了”。
阳川眉头皱得更深。
老中医饶有兴致的看着阳川,“尽管你竭力克制,但你身上的杀意仍然难以掩盖,你想杀了我替他报仇”?
“想”。阳川没有否认,一双虎目平淡的看着老中医。
老中医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两成”。
老中医笑了笑,“不高啊”。
阳川淡淡道:“够高了,我曾经执行过的任务,大部分连一成把握都不到”。
老中医哦了一声,“那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阳川神色肃然,“运气不好的早已经不在了,能留下来的当然是最好的”。
老中医满意的点了点头,“很不错,华夏的军人就该有这种自信”。
阳川怔怔的看着老中医,半晌之后转过头去,说道:“你走吧”。
老中医笑道:“怎么又放弃了”?
阳川淡淡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前辈这样的人,不只是死一个少一个,而是死了就彻底没了”。
老中医哦了一声,背着药箱缓步离去。“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们这代人也该落幕了”。
大雄宝殿门口,王真喊了几声王元开都没有反应,拉他也不起身,他就那么茫然的坐在门槛上,像丢了魂一样。
看着王元开痴傻的样子,王真心如刀绞。
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这几天王真想了很多,王元开之所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元开,我们回家”。
说完,他蹲下身子,将王元开背在身上,第一次没能起来,试了三次才站了起来。
六十多岁的老人,背着正值壮年的儿子,走得颤颤巍巍。
看着有些可怜。
但阳川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脸上看不出半点同情之色。
不是他不讲情义,他跟着王老将打过越、战,也算是王老将军带出来的兵,退役之后也不止一次去王家看望过王老将军,他在王元开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认识王元开。
他还记得在王家第一次见到王元开时的印象,进退有据、说话得体,少年老成,有着远超同龄孩子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