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姻缘错 怡米 3239 字 6个月前

说着,他打开牢狱的门,来到季懿行跟前,“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前些日子我在执行一桩任务时,错抓一名婢女,没多久,婢女的主子前来救人,让我识出了身份。你猜那人是谁”

借着秦菱的力道,季懿行站起身,又接过他递来的飞鱼服,“谁”

“杜絮。”

穿衣的动作一顿,季懿行扯扯嘴角,“不重要的人。”

“是吗”秦菱替他戴上帽子,笑得讥嘲讽刺,“杜絮是个男人,还不重要吗”

“”

翌日一早,卫九告假早朝,将宁雪滢送出城外

二十里。

既是相送,终有一别,宁雪滢怀着复杂心情,与之道别。

卫九叮嘱几句,扶她上车,站在山坡上目送车辆远去。

随行五十影卫,个个都是高手。

宁雪滢坐进车厢时,甚至没有看卫九一眼。

与此同时,有狱卒发现,侧躺在草垛上背对牢门的季懿行,“变”成了一个稻草人,而锦衣卫的指挥使也消失了影踪。

稍一分析就知是秦菱放走了季懿行,只因除了秦菱,无人再有这个本事能带着犯人顺利通过北镇抚司的重重看管。

当日晌午,新帝震怒,派出大批侍卫和信差,快马加鞭将两人出逃的消息传递到地方各个关卡。

半月后,宁雪滢一行人抵达一处渡口,准备走运河水路。

四月春意盎然,漫山遍野长满紫花地丁和蒲公英,还有妖冶艳丽的三色堇。

宁雪滢站在客船二层的甲板上,看着被船体溅起的巨大水浪,很像茶面上漂浮的雪乳。

“船家,沏壶茶来。”

一行人花费不少,成了这一趟客船上最被优待的顾客。船主热情殷勤,不止沏了茶,还搬来藤椅藤桌,招呼着宁雪滢歇息。

“这是豆蔻煎水泡出的茶,夫人请用。”

宁雪滢坐在藤椅上,提壶斟之,浅尝一口,油润茶汤新鲜爽口,像是新采的茶叶。

秋荷和青橘追打着跑来,唧唧喳喳个不停。尤其是没出过远门的青橘,瞅哪儿都新鲜。

烦心事压得宁雪滢快要喘不过气,她嗔了一眼,“再闹,当心掉下船去。”

被小小的凶了下,青橘蹲在宁雪滢面前,双手托腮,“奴婢刚做了鱼竿,您要不要一起垂钓”

若是再附上一场小雨,再身穿蓑衣斗笠,那可太有意境了。

青橘畅想着,在被宁雪滢睨了一眼后吐吐舌头,拉着秋荷跑开。

“大奶奶怎么心事重重的”

秋荷挣开她的手,脚步未停,显然也是想要垂钓的,“你以为都同你一样没心没肺”

青橘回嘴,“你才没心没肺略略略”

秋荷又被气结巴了,“懒、懒得理你”

两人吵来吵去,惹笑了一群正蹲地上擦拭甲板的船员们。

还没见过哪户人家的婢女这般活泼的,可见主子是个温和的人。

入夜,星辰映入水面,水天广袤无边,宁雪滢扶着栏杆仰头闭目,感受潮湿的风刮过面颊、耳边。

另一名船客蹒跚走上来透气,发鬓斑白,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妪。瞧见床尾站着个人,热情打起招呼,“姑娘是金陵人”

出于礼貌,宁雪滢转过身背靠栏杆,“您怎么知道”

“刚听一个年轻船员讲的。”

船员又是从何得知的她讲话是没有口音的。

老妪笑道“干他们这行的,接触的人多,时日久了,与船客聊上几句就能猜到对方是打哪儿来的,要去哪里

。”

许是青橘和秋荷二人闲聊时,让白日里擦地的船员们听了去,宁雪滢没多心,与老妪聊了几

句,得知老妪与家人是从京城来,去往金陵游玩。

七旬的老人还能惬意游玩,令宁雪滢心生羡慕,想着等自己老了,也如这位婆婆一样,走南闯北,游历四海,只不过,不知到那时,卫湛是否还陪在她的身边。

想起卫湛,宁雪滢又气又难受,深深觉出自己是在乎他的。

因在乎,所以在意他是否坦诚。

回到舱里,宁雪滢与两个小丫头挤在一张木床上。

夜晚的船舱很是湿凉,青橘事先燃好火盆,可纵使这样,也无法驱赶潮湿。

宁雪滢蜷缩在最里面,了无睡意,眼前浮过一帧帧与卫湛相处的画面。嫁错的委屈和茫然,在日常的温馨点滴中逐渐释然,她早已接受了他,甚至还包容了他的一重“影子”,究其缘由,不是在乎是什么

轻叹一声,她拿出俞夫人的那只耳坠,呆呆地凝视着。

夜里狂风大作,客船飘飘荡荡,久久不能平稳,令一部分船客感到胃部不适。

在一阵阵浪打甲板的水声中,宁雪滢终于入眠,梦境中是同样湿冷的小室,处在深秋时节,她被绑在小室里面,身穿大红嫁衣。

嫁衣泛旧,她被囚禁了多日。

“放我出去。”

那是梦境中的她发出的声音。

一个老妇人推门进来,铅粉敷面,烈焰红唇,耳垂上戴着一对耳坠子,手里端着一碗热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扭动肩膀试图脱离麻绳的捆缚,却被老妇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消停点,再闹,休怪老身把你丢给太子殿下的随从。”

她吓得不敢再动,一瞬不瞬盯着老妇人的脸,“俞夫人,你与家母是好姐妹,还请看在这份情谊上,放我离开。我是季家的三儿媳,不是东宫的太子妃。”

老妇人冷笑一声,“宁嵩不服从太子殿下调遣,已是佞臣贼子,你是佞臣的女儿,别说正妻,就是良妾都不配了。殿下刚把你休了,你现在就是一个女囚,识相点,让老身给你沐浴更衣,好好打扮一番,看看还能不能入殿下的眼,当个通房丫鬟。”

老妇人拿起勺子强喂她一口米饭,“你是个不懂事的,太子殿下宽厚待你,你不从,连碰都不让碰一下,偏要闹到这个份儿上,这下好了,一无所有。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老身可以替你在殿下那里美言几句,但你从是不从”

春风拂面,宁雪滢醒来时,清晰记得她的回答是不从。

她呆愣在木床上,望着摇晃的舱顶。

怎又梦到了俞夫人

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又怎会在梦里识别出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