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还只是这场惨烈之战的一个小小缩影。
那名叫张万亩的断臂少尉排长,也在洗刷完自己的耻辱后,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
连续两日,阵地上的步兵连都已经轮换过七轮,这名少尉排长却一次也没下过阵地。
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我的阵地,我的弟兄们都在这儿看着我,我不能再丢下他们。”
只不过,他的生命也终止于第7轮轮换的时候
日军飞机投下的一枚重磅炸弹命中了距离阵地不到30米的区域,一颗被炸弹炸飞的鸡蛋大小的石头砸中了他。
人的生命有时很顽强,顽强到在数轮炮火和日军步兵的冲锋中还能活着,但有时候也无比脆弱,脆弱到一颗小石头,就能夺走那曾经无比坚韧的生命。
少尉死了
那颗石头砸中了他的脖子,等躲避炮火完毕的士兵们发现他时,他就静静地躺在他呆了两天一夜的残破战壕里。
没有最后的遗言,也没有任何气息,他的脸上甚至也没有痛苦挣扎,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两眼望天。
“老兵,不用再疼了”亦是一脸憔悴的唐刀看着被抬着下了阵地、自己曾经激励并夸奖过的老兵蜡黄的面孔,亦忍不住潸然泪下。
唐刀几乎没在战场上流过泪,哪怕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阵亡于眼前,但此刻,他为一个交集说不上多的老兵流泪了。
他带的这些兵,绝大多数都还算不上兵,在抵达这里之前,他们不过是接受过队列训练,很多人甚至连开枪射击都不超过十次。
如果不是有潼关之战的经历,别说炮弹就落在身边,恐怕炮声一响,超过半数就得吓得尿裤子。
这也是唐刀并没有简单的用严肃军法来处置丢了阵地退下来的溃兵,他以身作则,给了他们勇敢的机会。
而这些川中青年,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优秀。
就拿这个断了半条胳膊的陆军少尉举例,这位参加过淞沪会战,参加过松江保卫战,最终因为没了一支手因伤退役,返回家乡后被唐吉利聘为教官训练新兵。
他完全可以不用再参加战场,但川军新兵团需要老兵带领,否则以唐刀等五人,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没法将4500本质上还是庄稼汉的年轻人聚拢在一起,更别说还有点战斗力了。
多少都有些残疾的老兵们都没有推卸自己的职责,他们不仅来了,还跟着唐刀一起走上潼关战场,来到中条山。
原本光秃秃手腕就已经触目惊心,但在战场上,因为一枚弹片划过,那条残臂再度短了一截。
虽然用止血棉和纱布进行过包扎,但裸露着的筋肉和断骨不断和粗糙的纱布进行摩擦的那种痛,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何况这种剧痛一承受,就是数十小时
无论何时,陆军少尉嘴里都叼着一根木棍,那是疼极了的时候,放在嘴里防止自己咬伤舌头。
原本黝黑的脸,一直都是病态的惨白色,那既是因为大量的失血,也是太过痛苦,身体机能早已被透支。
或许,在断气前的那一刻,面容平静的老兵都有种解脱感的吧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不会再承受那种非人的痛苦了。
两天一夜的鏖战,泗洲山战场究竟打成了什么样子
先不说外围的5个高地已经全部丢了,仅余之后的4座主高地和主高地下的重新组建的6个小高地。
以唐团座的坚韧和指挥能力,都只能被迫承受外沿高地全部丢失的结局,就基本已经可以想象出这两天一夜的战场有多激烈。
而唐刀麾下刚重编的20个步兵连,已经锐减至10个,如果加上残存的重机枪班和迫击炮班官兵,原本进驻泗洲山的5300余官兵,到现在其实已经不过2000人。
那意味着战损率竟然超过百分之六十
在西方世界的认知里,当一支军队战损率超过百分之二十就会失去战斗力,超过百分之三十,仗就没法打了。
可就是这支新兵率达到百分之九十的军队,竟然在战损率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情况下,不仅没失去战斗力,他们还在战场上,紧握着自己的枪。
哪怕他们已经目露绝望,满脸疲惫,但他们依然还在战场上,并没有因为伤亡惨重胜势仍然向日军倾斜,就像是绝望的羊群向深山里溃逃。
你说这样的兵,值不值得唐刀满眼泪光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唐刀得感谢他们,感谢这些目不识丁的青年陪着他一起为整个国家和民族而战。
用自己的未来,换取更多人的未来
整个战争期间的青年人原本应该璀璨或平凡的未来,注定会被这个时代牺牲,他们的人生,刚启航就抛下了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