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在收到独33旅少将旅长遇袭身亡的消息、军统方面的少将督察专员也亲自来向他通报后,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巨浪的他也觉得唐刀是要疯。
虽然这个世道乱得一塌糊涂,很多人解决问题都是私下里采取些见不得的手段,但放在桌面上的,至少都还假模假式的谨守着规矩。
唐刀这么做,简直就像是江湖中人一样,你杀了老子的人,老子一定得杀回去。
他可以看在唐刀和四行团能征善战的份上,忍了这一遭,但山城那位,绝不会忍的。
李姓上将甚至在那一刻已经做出放弃四行团的决定。
但唐刀给他来了一封电文:“请您给我2小时!”
想起昔日在徐州见到的意气风发的年轻陆军上校,李姓上将沉思片刻,终于喊来了战区参谋长。
不冲别的,就冲唐刀这些年立下的赫赫战功,这两小时,他给了。
结果,2小时后风云变幻,军统方面竟然收到了来自山城的电报,撤了。
只是,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和唐刀其实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而唐刀又属于川军系,最关键时候绝不会站他桂系,也不存在拉拢至自己派系的问题,唐刀为何断定自己能给他两小时呢?
“虽然长官您是政客,但并不是纯粹的政客,从骨子里,您是个真正的中国人。”唐刀看着这个飘泊海外十年却终于选择回归故乡的老人,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政客眼中,唯有利益,而只有中国人,才会将对日作战的战功放在心上。
李姓上将目光闪动,和没有给出明确答案的唐刀对视而笑。
从这一点上来说,两人其实是同一种人。
只是,这并不影响为了派系利益,李姓上将选择放弃唐刀和四行团。
因为所站的位置和高度不同,各人身上承担的责任不同,唐刀有数千四行团官兵跟着他,李姓上将同样有桂系十几万大军与之共进退。
一老一小都很明白这点,也才能开诚布公并不避讳这些。
四行团被人为的闲置了,只能在驻地整训,但远在华北的冀南警备团这半年可是风生水起。
虽然和四行团一衣带水,但警备团团长雷雄可是正儿八经的御林军出身,打压一批人拉一批人,这是政坛高手常用的制衡手段。
四行团这边打压了,警备团那边自然用的是拉拢手段。冀南行署的王大专员除了行政事务,军权基本不过问,全部交由雷雄一人处理。
41年7月中,日本华北方面军终于开始着手解决中条山这个横亘于黄河边上的大祸患,调集7个师团近20万大军对中条山中方防区猛攻。
中方驻守的四大集团军除第四第五两个集团军因唐刀数次向其发出警告提高警惕而防线未破,另外两个集团军在一周内就被日军连破数道防线,数万大军溃散或是被日军俘虏,原本连成一片的中条山防线被日军切为三段。
就连还在死守防线的两个集团军也军心浮动,哪怕是三十八军的赵军长也开始考虑向王屋山撤退的计划。
这种级别的会战,一旦被围,那可不是乏驴岭上死伤八千那么简单了,而是两个步兵师外加一个独立旅近3万人的生死。
户县已是家家挂白绫,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事情在那个不大的县城重演。
战况已经恶劣至极,就连坐飞机由山城飞往战区的卫姓司令官也有一种无力回天之感。
就在中方残余16万大军军心浮动之时,一支军队却由王屋山出兵,弃近在20里的日军一线部队不顾,直直杀奔运城。
那是一支仅携带小口径火炮的轻装部队,虽然官兵都戴着由树枝编成的伪装帽,但身穿着灰色军装,应该隶属于八十集团军一部。
日军前线司令官安达二十三中将对这支杀奔向自己后勤基地的数千人队伍并不放在心上,一边电令运城驻军严守城池,一边电令调一个步兵联队追击该部。
一个顶破天也就是步兵旅的中国军队,派一个步兵联队去对付他们,已经是这位新任华北方面军参谋长最大的尊重了。
然后,这个步兵联队就被自家的方面军参谋长给活坑了。
杀奔运城的那支中国军队就地给这个追击自己的3000余日军来了场伏击不说,还用雨点般的迫击炮告诉了日本人,谁说小口径火炮就是轻装的?
咋地,一匹驮马就能背着到处跑的150口径迫击炮没你75山炮口径大呢?
无耻的雷雄在一周前进入王屋山战场的时候,就命令士兵们全部换装成八十集团军军服,为了混淆日军探子的视听,甚至连番号都盗用了386旅772团的。
此次全团出动并调了原四行团驻地守卫营大半兵力的警备团可是拥有兵员超过6000人,无论装备还是人员战斗力,都超越普通日军步兵联队老大一截,这兵力又是其两倍,猝不及防的日军步兵联队那被揍得叫一个惨。
仅用时半日,该步兵联队大佐联队长就不得不发出玉碎电报,直接把还在忙于指挥和中方大军决战的安达二十三中将给惊得眼珠子差点儿没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