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九章 夹缝为难卑神使,暗夜求光厌天人

仲元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在镜头面前当着五域的面说话,这么困难!

作为四神使之一,他必须照顾到西域少部分人的感受,也必须照顾到整片大陆的感受。

他根本没有爱苍生那样超前的决心,可以为了大部分,舍弃小部分。

也没有徐小受一往无前的坚定,能做到对舆论置若罔闻,一心扑向自己的目标。

他是顾此失彼的性格,又没有让事物两全其美的本事,夹在其中左右为难,还词不达意到让自己尴尬难受。

午夜梦回时,他会想起来扇自己两巴掌,痛恨为什么别人什么都行,自己除了只会研究元素,却连奥义都研究不出来,末了其他的依旧什么都不会,就这也配叫神使?

这连狗屎都算不上!

仲元子闭上了眼,三息后张开,摸着黄色头巾,笑容阳光的低声说道:

“给本使一个面子吧,好吗?”

……

南域风家城,第一观战台。

道穹苍耷着眼皮,沉默望着画面中笑容僵硬的仲元子。

他的局促,溢于言表。

道穹苍看了许久,面无表情。

目光挪到观战台下后,此前嘈杂的四下,此刻静得落针可闻。

不止风家城第一观战台静。

五域各地传道镜前,这会儿不约而同,所有人齐齐静默着。

“为什么我有点难受……”

风中醉隔了好久才能出声。

分明前一刻还是很好笑的画面,他出奇地给自己看得鼻子酸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人人都笑仲元子?

人人都是仲元子?

分明元素神使已站在大陆之巅,何至于如此卑微啊!

“仲老,你可以自信一点……”

风中醉好想隔空喊出这句话。

可他发现,对着极限巨人化的受爷,和三段启封的苍生大帝。

换谁来,谁都自信不起来!

……

“仲老开口,我当然第一个给面子。”

长达十数息的死寂下,海面上极限巨人倏然消失,连碎钧盾都撤了。

受爷的诚意可太满了,仿佛只要仲元子在,他完全不在意因此被爱狗偷射几箭。

“我说过,天上第一楼永远留给仲老一个位置,这话长期有效。”

仲元子本来感觉自己不拘束的。

闻声后简直无所适从,小眼神想瞥传道镜,硬生生给他遏制了下来。

不能瞥……

不是,不能慌……

不对,我在慌什么啊,我又没有通敌好吗……

“我冲动了。”

还好苍生大帝及时出面解围。

他的座下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张桂木轮椅,放下邪罪弓后,身周属于术种囚限的道纹化出。

一重。

一重。

又一重!

将之重新封印了起来。

爱苍生,又回归到了启封前的状态,像丝毫不惧碎钧盾又给他贴脸拍上一记,将人砸成肉泥。

呼……

仲元子心头大松一口气。

两位都这么给面子,他当然不能冷了场,赶忙摆手出声道:

“不不不,不是受爷的错,当然也不是苍生大帝的错。”

“我早说过了大家要提防血世珠,这可是祸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

“千错万错,都是血世珠的错,我们回归正轨,一切按照计划行动……呃,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有计划吗?

是那什么“计划十六”吗?

连五域各地的炼灵师,都听出来了仲老话里话外,都是在针对受爷的坑。

传道镜给到受爷。

受爷笑意吟吟,像完全没听出来,更像听明白了也完全不介意。

“难怪他能成为受爷……”

众人心中感慨间,便闻传道镜的看不见的锚定中,突然传出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祭灵禁走。”

这个声音……

所有人不寒而栗,尽皆听出来了,是天人五衰的声音!

风中醉一哆嗦。

传道镜母镜画面,赶忙给到西域大沙漠。

可大沙漠只有沙子,那里已然空无一人。

仲元子一激灵。

前一刻遥隔两域,处身大陆之西的天人五衰,声定之时,俨然出现在了大陆之东的剑神天,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怎么这么快!

这比一次性跨两域的跨域传送阵盘还要快!

天人五衰落定东域,这一次不止徐、爱、仲三方皆惊。

连东域炼灵师,特别是战场附近城池的炼灵师,都慌了。

你不要过来啊!

爱苍生把住了邪罪弓,弓弦微微震颤着。

他确实也想按照计划来,按部就班针对徐小受和圣奴,可现实似乎并不允许?

天人五衰不允许?

血世珠也不允许?

“不!”

“先不要射……”

剑拔弩张之际,受万众唾弃的天人五衰,抬起了他沉沉垂着的木偶般的脑袋。

面具下,他的眼神昏暗无光。

仿佛他的灵魂、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已经献祭完了。

可他就是不死的蟑螂,总想在黑暗中找寻到那一点光,哪怕这会让视之者打从心底感到厌恶,让路过者都想要践踏他一脚。

“苍生大帝,老夫有话想说。”

“您可以给他一个面子,能否也顺带给我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