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在平日里,她只要一思及这个人,就会觉得遍体生凉,但现在这样念及他的名字,她却有一种被其庇佑之下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他虽然看起来不大像个好人,但他一定会前来拯救他管辖之地的这些人的吧。
她默默念道
“我一定要坚持到他来才行”
她奔跑的脚步停下,下一刻,果断拐了个方向,绕过一条小路跑进了一片樟树林之中。
她通过当初刻意留下的标记,找回了被她埋下的弩弓,这把弩弓是秋当初拿给她进行任务的。
她背上箭囊,抱起弩弓,又重新回到了原路,继续朝着烽燧墩台前行。
但这一次,她手上有了应敌的武器,心中自然也多少有了底气傍身。
她给自己打气。
这一次,她想尽她所能,保护下这些工匠。
宇文晟将工事还有这些人都交予她了,她便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她有这个责任跟义务。
就算不为这些,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与她朝夕相处过,遇上都会热情地唤她一声“桑工”,她不想再见到熟悉的人就这样惨死在她面前了。
爬至山道一半,她已经是汗出雨下,气喘吁吁,抬起头,眼看烽燧墩台即将到达,但她眼底的欣喜还未溢起,耳畔却听到一道风声疾射而至。
她转过头,余光扫过一道残影已近至身前,她赶忙一个驴打滚险险躲了开来。
蹴
一根短木枪与她错身而过,深深沉插入地面。
郑曲尺瞳孔一紧。
近日她勤加锻炼的“柔骨术”,终于在危机的时刻发挥了关键的作用,令她身体的敏捷力在不知不觉之中提高了不少。
若非如此,那一枪投掷而来,哪怕她眼睛捕捉到了痕迹,只怕身体也躲不了。
这柄短枪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险些取了她性命,郑曲尺四处一巡视,只见烽燧墩台处早就守了四名游牧蛮子。
他们见到郑曲尺时,眼中轻蔑嘲弄的神色毫不掩饰,嘴里还叽里哇啦地讲了一堆话。
郑曲尺虽听不懂这些俚语,但也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缓缓取出一支箭搭在弩机上,全身肌肉调动,蓄势待发“你们这些蛮子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发生的屠杀事件,给了整个福县与九边重镇一个警示,他们不可能不采取任何的措施。
但现在这些游牧蛮子却这样大摇大摆地再次闯入,丝毫不见任何冲杀对战的痕迹,且其规模远超之前的试探,倒像是对此一役胸有成竹,因此她不得不怀疑起来。
“乌拉咕咕哒不哩。”
一个游牧蛮子对着她说了一通。
郑曲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所讲的话,但她仔细研究了一下他的发声跟词汇,却全然陌生。
既然彼此沟通不了,那就别费口舌了。
想起方才那一枪掷来,郑曲尺浅褐色的眼瞳犹如烈焰般炽热,抬起弩,瞄准了他的额心“闭嘴,你这个鸟人。”
咻仅闻一道破空之影掠过,四个游牧蛮子甚至都没见她摆出什么瞄准的架势,起势、扣动、射出,一秒达成,箭矢已中一个眉心处。
嘭
应声而倒下的人正是其中一名对着郑曲尺一顿污言秽语的游牧蛮子。
他死前瞪大了眼珠子,死后依旧是这个表情,血流满脸。
“啊啊乌拉,呱嗒虢唧唧”
眼见同伴身亡倒地,剩下的三个游牧蛮子先是脸色遽白,但随即又被这血腥的一幕给激怒了,他们纷纷拔出腰间的弯身配刀,朝着她冲杀过来。
郑曲尺连连后退几步。
这三人站位太分散了,又在移动之中,或许知晓她箭术不简单,他们将弯刀挡在身前,一并快速挥舞保护要害部位,一边朝她靠近。
郑曲尺分析,她眼下做不到同时射杀三人,但若仅射杀一人,其余二人便能够逮到机会将她擒获。
唯今之计,只能暂时避退,再伺机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