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打哪里知道了她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利用她,利用她对他们的怀疑之心,一步一步诱进,最终没被送入县大牢,而是顺利地被带到营寨
果然王宫出来的人就是诡计套路深,她这种平民百姓也就事后根据朔源推理才能明白这一切。
不过再聪明的算计,估计他也猜不到,自己会死于自己的算计当中吧。
她虽然没有他们诡计多端,满腹阴谋,但她知道,机关算尽总有时,人太精,便容易迷失自我,很多时候人的下场都是各种算计造成的。
郑曲尺沉默了一会儿,越过甘鑫宽阔起伏的肩膀,她看到了晕迷的秋,他身上的衣物因为拉扯的关系,露出了残缺的四肢疤痕。
哪怕是有再高深的医术,恐怕他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正常行走了。
她再问「是你主动找上他的,还是他们这些人与墨家早有私下牵扯」
「是他当初主动
找上我的,他应当与墨家并无瓜葛。」甘鑫如实道。
两人旁无若人一般,一问一答,一时之间看起来倒是异常和谐,这令王泽邦与蔚垚一等人看了,表情变了又变,心中疑惑万千,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郑曲尺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之后,重新将事情说回到了现下「甘鑫,你闯入我营寨一番惊动,还想带走被囚禁的人犯,此事你总得给我个说法才行吧。」
要不然传出来,他们长驯坡营寨面子往哪搁啊,她夫才刚出事,大本营就被人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这么大的纰漏,她要是被人找到把柄,说她妇道人家只懂内宅绣花裁布,没有任何领导能力,借机赶下台怎么办
众人一惊,眼神都不由得溜到将军夫人身上,心突突直跳。
夫人,虽然很气,但他们更惜命,输给狂刀不丢人,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甘鑫看起来蛮不讲理,实际也是一个蛮横不讲的人,但他若服一个人,那便也讲理了。
他粗黑的眉毛隆起,想了一下,视线慢慢落在了手中的刀上「人我便先借走了,留此刀为证,甘鑫不日必会前来还将军夫人一个说法。」
刀,就这样被刷地一下拔出,又被抛掷扔到他们当中,过程中掀飞了铁盾跟布阵的不少士兵,厉风掀起了郑曲尺鬓角的发丝狂飙,最后再缓缓归落原位。
刀从她余光之中飞过,最后一半的刀身顺滑如豆腐般插入了一块石头里面。
郑曲尺「」刚才有那么一刻,她以为她的小命要完了。
一众玄甲军「」刚才有那么一刻,他们以为他要开始大开杀戒了。
「这刀,便是代表着我甘鑫,夫人认为如何」他气长如洪地大声问道。
她还能认为什么,要她再得寸进尺,说不准人刀下次直接瞄准她脑袋掷了。
郑曲尺看向秋,几相权衡之下,有了决定:「他如今这样回到墨家,你也不必急着赶回,便在他身边多陪他一段时日吧,轮椅过十日之后你便去铸器司取,会有人交给你的。「
甘鑫感觉到背上的秋身躯在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突然僵硬紧绷了一下。
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继续装晕迷。
甘鑫忽然发现这个将军夫人
的确不简单,在水牢之中,被她囚禁折磨的秋对于逃出生天的意愿,反倒还没有袒护她安危执着,他要让甘鑫保证绝不会伤害到郑曲尺,这才肯与他一道离开福县,回到墨家。
甘鑫认识秋的时间也不算浅了,可这次再见,他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样,只觉得全然陌生。
当初无心无物的少年,如今当真也是蜕变了,他眼中有了些东西,心底想必也有了人吧。
甘鑫见郑曲尺既提到愿意与他达成「交易」,便问道「那日我们并没有谈好价钱,现在将军夫人可以说了。」
「不是谈好了吗」郑曲尺讶然地看向他,然后一字一句清晰道「你要轮椅跟秋,而我要你。」
甘鑫听闻此言,人几乎是当场便怔愣在那里,目瞪口呆。
这话可不止惊着他一人。
秋呼吸一沉,双手攥得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