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裴獗被打岔一下,好似真的没有了兴致,揽住她的后背拍了拍,示意她坐好,平静地道:
“近些日子,信州城不会平静,牛鬼蛇神都会登场,你出门多带人手。”
又扫向鳌崽,“把这只狗也带上。”
冯蕴:……
鳌崽:……
最多说它是猫了,说它是狗算什么?
冯蕴觉得这是对她叫他“裴狗”的打击报复,但没有为鳌崽和自己申辩。
寻常情况下,裴獗不会特地叮嘱她,只需要吩咐叶闯就行了。
这么郑重其事,是怕她支开叶闯,私自行动。
其实冯蕴知道,裴獗不愿意她掺和,所以才一心想支开她回安渡。
但她坚持,他也就没有阻止。
就冲这一点,冯蕴觉得裴狗值得一个鸡腿。
“灶上煮了烧花鸡,也是按我的食谱来做的,将军等下尝尝?”
冯蕴知好歹,识时务。
裴獗也很配合,嗯声浅应。
冯蕴看一眼刚煮沸的水,提起来为裴獗倒了一大杯,看他正经端坐,手指头都不碰她一下,心情变得有点微妙。
“我陪将军用过饭,下午就去鸣泉镇,带文田叔和几个匠人实地走一走,争取今日就测量出来,做好施工图纸给将军过目,也好让将军在太后面前交差。”
这么大的事情,裴獗自然要上报的。
只是说起李桑若的时候,她眼眸微飘,故意说得酸溜溜的。
裴獗沉默。
他不用向任何人交差,但冯蕴要为他着想,他也由着她。
冯蕴没有得到回应,对着那挺拔的身影,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听说这次和议,太后会来信州。妾定会谨言慎行,不让将军为难。”
裴獗嘴皮动了动,刚想说什么,烧花鸡上来了,两个仆女端着餐盘吃食,放到旁边的桌案上。
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裴獗突然回头。
“和议馆的事,还得萧呈点头。”
所谓和议,当然要遵照双方的意愿。
冯蕴微微一笑,“他会同意我的章程。”
裴獗眼眸黑沉,看她一眼,终究没有问出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吃饭吧。”
冯蕴同裴獗对坐用膳,片刻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又叹一声,自己主动解释,“齐国内忧外患,国库空虚,这时的萧呈,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需和平来维持稳定,向内发展。哪里来的势力挑三拣四?放心,等到了谈判桌上,将军大可狮子大开口,多讨些好处。不过有一点……”
裴獗:“什么?”
冯蕴微微一笑。
“为朝廷争利和为自己谋利,有所区别。”
裴獗侧了侧脸,看着她盈盈带笑的眼,轻嗯一声。
冯蕴很满意他的反应,因为她故意把他和李桑若放在了对立面……
而裴獗接受了这个暗示。
为此,她心情美妙,不仅为裴獗夹菜,吃罢起身时,还特地凑过去抱住他,在那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脸上,轻轻吻了吻。
“我去为主公效劳啦。”
丛文田在等,她亲完人就走了。
裴獗停下筷子,看着她背影消失,这才端起碗来,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要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夫人在的时候,将军吃饭会斯文很多,夫人一走,将军的速度少说快上两倍。
纪佑守在门外,等将军出来,和左仲对视一眼,默默跟在背后。
“将军为何不告诉夫人?”
纪佑比左仲性子活泼一些,更憋不住话。
裴獗回头看他一眼,“什么?”
纪佑道:“将军受那样多委屈,夫人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