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说服自己再毫无保留地相信别人……
萧呈,裴獗,还是淳于焰,抑或别的男人,都不行。
她信且只会信任的人,只有温行溯。
“不信我,却可以信萧呈?”
肩膀突然一松,裴獗收回胳膊,那只可以让她缓解焦渴的手,也离开了。
冯蕴失落地抬头,看着他冷漠的面孔,摇头。
“我从未信过他……”
“是吗?”
一抹柔软的触感从耳廓落下,一划而过,再从锁骨往下……
冯蕴战栗般惊讶。
裴獗的手上,拿着萧呈赠送的羊毫……
冯蕴怔怔看着他脸上的阴云,微微吸口气,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这支笔出自湖州制笔大师乐正子之手,白山羊毫,玉螭笔管,柔软劲挺,经久耐用,宜书宜画……”
这样的好笔,丢了岂不可惜?
她留下它,仅仅因为那是乐正子的笔,如此而已。
“我不懂乐正子。不知平复帖。”
从琴棋书画到诗酒茶,全然不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所了解的事情。
裴獗从来不以附庸风雅为荣,也从来不觉得不懂这些有何为难。
但此刻……
那支笔,极其刺眼。
“我试试,是不是好笔。”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笔尖轻扫游弋,在冯蕴的轻颤中,慢慢没入水里,像是在吸墨一般,一点点滑过她的肌肤,柔软的笔尖越来越下,冯蕴猛地合拢双腿,身子微微一抖。
“将军做什么?”
裴獗慢慢移动,轻蹭慢扫。
“不是说,宜书宜画?”
冯蕴微微仰头,青丝洒落在桶壁,脸颊红晕一片。
她摇头,不住地摇头,让那羊毫弄得浑身发软,“痒。”
她嗔怪地望向那张冷峻的面孔,不满地轻摆腰身,想要避开。裴獗又将她摁住。
“怪我不通文墨,写得不好。换個地方再写!”
裴獗的脸上不见温度,说着将冯蕴从水里托起来,裹在巾子里抱着走回室内,刚放在榻上,外间便有声音传来。
“温将军。”纪佑的声音放得很轻,隐隐约约,似要被雨声盖过。
“腰腰可在?”温行溯的声音带着焦急。
纪佑道:“在。将军也在。”
温行溯问:“可否通传?”
纪佑迟疑道:“将军吩咐,不可打扰。”
温行溯便没了声。
脚步夹杂在雨里,越去越远。
片刻的沉默后,冯蕴身子突然扭动起来,抻直了腰要起身。
“大兄……大兄……”
“我要找我阿兄啊……”
“阿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