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房门虚掩着。
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落在唐少恭脸颊,光影被门闩一挡,变成一个蛇头模样,延伸到他的嘴角,如毒蛇吐着的信子。
冬日严寒,冯蕴脊背微微冷了冷,不自觉沉下嘴角。
“有劳先生。”
她侧到一边,“我在这里等将军。”
唐少恭微微欠身,行事规矩,找不出半分错。
相对沉默。
冯蕴这时才有机会仔细看唐少恭的脸。
唐少恭也看着她,面无表情。
风来,半掩的门就这样打开了,将光影里的两人拉入视线。
裴獗端坐在桌案后,没有动。
面色冷肃,双眼冰冷,灯火摇曳中,身影如山般高大伟岸,那握住辟雍剑的手,好似很用力,手背上青筋乍现,俊脸绷出紧张的气氛。
李桑若却十分明艳,她立在裴獗的木案前,似乎在说着什么,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看到冯蕴,轻抚一下额角鬓边的发丝,声音清晰而舒缓。
“尊夫人来了,大将军还是不要为难哀家的好。”
说罢大袖一甩,抬高下巴,施施然走过来。
唐少恭伸长手臂,示意冯蕴退后,为太后让路。
冯蕴心里冷冷一笑,默默再往后退了几步。
李桑若走出来,到她身边停下,转过头来看向她。
“冯氏。”
冯蕴抬头平视她一眼,欠身行礼。
“臣妇见过太后殿下。”
李桑若声音幽幽的:“你如今可是很得意?”
冯蕴迟疑:“太后殿下所言,臣妇不懂。”
哼!李桑若眯起眼冷哼,“将军本是大丈夫,你却想把他系于你裙角,存的是什么心?”
冯蕴眼神清澈,表情都没有变化。
“恕臣妇愚钝,不解太后之言。”
装傻很有一套。李桑若看着她那双慵懒妩媚的眼睛,无端愤恨,声音却压得极低,“你根本就配不上他,还妄想控制他?”
冯蕴莞尔,垂下眸带点羞涩。
“是臣妇高攀了将军。太后放心,臣妇定会好生服侍,不负将军爱重之恩。”
让她放心?
这贱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李桑若让她气得要死,手指卷了又卷,恨不得当场在她脸上抠出两个大窟窿,可唐少恭目光逼人,裴獗双眼更是寒芒似的盯着她。
她不敢。
冷笑两声,咬紧牙槽,愤而离去。
“恭送太后。”冯蕴福身,看着李桑若脊背僵硬一下,这才缓缓转头,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裴獗,当着唐少恭的面,轻声问他。
“将军,我们回信州用膳,还是在店里用了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