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葵好像想到什么似的,脸色沉了下来。
“今日官府就派了一个时辰的粥。”
冯蕴问:“怎么?刺史君仓里无粮了?”
南葵摇摇头,眸色微微暗沉。
“这个妾不知。但妾瞧着,安渡城的流民较年前多了很多,三五成群,拖家带口,膝盖高的孩子都牵出来讨饭,流着大鼻涕,看着怪可怜。”
大灾之后有大难,天灾往往伴人祸。
填不饱肚子,百姓只能出门讨生活。年前,安渡郡就不乏流民,但战后新政早就停了,现在来的,得不到安家费,分不到土地,也入不了籍。
流民,就只能是流民了。
冯蕴琢磨一下,问道:“刺史君怎么说?”
南葵眉头紧锁,看着娘子淡然的模样,似乎有些无奈。
“妾不曾见到刺史君,只得到消息,明日开始便不派粥了,妾想着明儿要去鸣泉,就和缨娘先回来了。”
柴缨闻声点头,“官差是这么说的。”
以前南葵和柴缨有派粥的经验,这些日子便进城帮忙去了。
她们嘴里所说的刺史君,便是贺洽。
天寿小皇帝登基后,对有功之臣进行了大肆封赏,也对行政区划进行了一些变更。
安渡、玉浦、万宁、石观,连江五郡并入信州,但州治所设在安渡,原本的信州,改为信义郡,治所在信义城。
贺洽擢升为信州刺史,领信州事。
其余那些跟着裴獗的人,也升官的升官,受赏的受赏,军中甚至不乏连升三级者,一跺脚从兵卒到将军。
所谓乱世出英雄,许多人的建功立业全在这一场政变中。
也有无数人的前程和命运,因此改变。
没有变的是冯蕴。
除了雍怀王妃这个名头,仍是里长,非官非吏,无须朝廷任命。
她对当官也没有什么兴趣。
皇帝给的官位,想什么时候撸掉就什么时候撸掉,不靠自身势力所得到的东西,都是不牢靠的。
她要操心的是长门的村学和春耕,玉堂春的生意,农具坊、成衣坊,还有鸣泉镇的商铺和甘蔗什么时候种下去,制糖坊什么时候开业。
还有,她更关心的是山上的石墨矿,何时能开采,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以及带着这么多人,要如何储粮,度过灾年……
粮食是灾年的重中之重。
贺洽是不会无缘无故停止派粥的。
停下善举,除了流民越来越多的原因,很大可能是刺史家也没有余粮了。
“无论如何,咱们得赶紧把这一季粮食种下去。”
姚儒是对的,春耕不忙,饿死爷娘,春耕对普通百姓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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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南葵和柴缨就去了鸣泉镇,当时买在那里的二百多亩地,还有鸣泉镇的店铺,需要人看管,冯蕴就把这个担子压在了年轻的南葵身上。
南葵刚得知被委以重任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起初,她只是自告奋勇出面为将军府派粥,这才让十二娘多看一眼,现如今几个月的历练下来,她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冯蕴却准备让她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