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无缘无故隐瞒至今,她得做最坏的打算。
裴府。
“窦郎君还不曾进食?”裴羁问道。
“是,”张用已从卢家撤回,如今盯着郡主府,“郡主极是恼怒,勒令任何人不得相见,今日窦老夫人想去探望也被劝回去了。”
南川郡主性子刚强,此时怒大于忧,必是不肯妥协的,等再过几天窦晏平饿倒了之后,南川郡主必定沉不住气,到那时候,便是他出手之时。“严密监视,一旦有变,即刻报于我。”
张用领命而去,侍从吴藏上前,低声道:“阿郎白日里去了几处书画坊,在汲古阁找到了崔夫人去世前一天订的画笔,还碰到了叶儿,她是奉苏娘子之命,过去取画笔的。”
所以她也开始追查崔瑾的死因了么。到底年轻,虽然看起来不在乎,终是不能无动于衷。裴羁想起今日相见时的情形,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白绢衫子,领口大了些,依稀可见纤细的锁骨。她比从前清瘦了许多,衣服都不合身了。“去查查崔瑾去世前的行踪。”
“三郎。”门外传来裴道纯的声音。
裴羁起身开门,裴道纯站在槛外,并没有立时进来:“你母亲跟你说过了吧?王家的事。”
他虽是做父亲的,但儿子太出色太有主见,又兼崔瑾的事他理亏在前,所以在裴羁面前并不能扬眉吐气,此时见他没有拒绝,这才迈进门来:“你母亲传话过来,让你三天后去王家赴诗会,到时候两个人见见面。”
“好。”裴羁颔首。
“若是没有什么不妥,那就趁你在家的时候把婚事定下来吧。”裴道纯道,“你也不小了,不能再拖了。”
“好。”裴羁又道。见不见都没什么要紧,他查过王六娘,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这种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女儿,做裴家的主妇不会差。婚姻乃结两姓之好,如今政局动荡,多事之秋,以一桩婚事串联裴、王、韦、杜数家,显然利大于弊,至于他个人的意愿么——只要堪为裴家的冢妇,他娶谁都没有差别。
“那就好。”裴道纯看得出他的冷淡,不过从崔瑾之事后,父子俩能像今日这般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已是罕见,让他心里生出希望,试探着又道,“我今天在东市汲古阁查到一些事。”
裴羁漆黑的眸子淡淡一扫,裴道纯心中一凛。原是觉得他心思敏锐人脉又广,也许能帮忙查查崔瑾的死因,此时也不敢再说,硬生生改了口:“听说苏樱从卢家搬出来,回崔家去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若是有什么难处,你能帮的就帮一把吧。”
裴羁看着他,他因为崔瑾沦为笑柄,却到此时还念念不忘,连崔瑾那个跟他毫无关系的女儿都要操心,沉溺于男女之情无法自拔,实在可耻可笑。“好。”
他自然会帮苏樱。他会把她的所有的退路一条条斩断,让她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他。
三天后,南川郡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