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
“续好了吗?”
“好了。”
系统以为他会趁这点时间和自己说很多话。
它可以在适当时候说“狗宿主,这个时候放弃像什么话,伱要支棱起来啊!”
而青年也会笑着“好呀”,然后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去执行他早已布置好的计划。
但他,依然只是沉默着。
延续的一个小时。
转眼又只剩下十分钟。
青年终于说:“你能靠自己存在吗?”
系统不明白,但还是诚实地:“可以的,宿主。”
青年又问:“你和我来自一个地方,对吗?”
助手系统一般有问必答:“是的。”
青年:“你带我过来的。你也可以自己回去,是吗?”
系统:“理论上,可以。”
青年:“”
青年:“带上我,就不行,是吗?”
系统:“是的。这是为我设定的程序,只有宿主完成考验”
青年笑着打断:“那就好”
又说:“我好像真的累了,统统。”
“我要睡一觉”
他阖上双眼。
甚至做了个舒服的侧躺睡姿。
后台一直检测着宿主生命体征的系统,此刻程序中警铃大作。
原本还剩余七分左右的生命。
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
“宿主!”
它察觉到某种剥离感。
捆绑在一起的那个意识正在渐行渐远。
它自己是紧紧缠绕着名为灵魂的光团的丝线。
而丝线中的光团。
变小了。
它也就再也捆不住他了。
“宿主!”
它的一切功能也要建立在灵魂的脉络之上。
神经的电流逐渐切断后,连它的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
它不会因宿主的消殒而消失。
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从前紧紧抱着的灵魂散去。
从最后仅存的几条连接点上脱离。
“它”不仅仅只是“编程”出来的“系统”。
即使“那之后”很长一段时日,“它”都与机械的“系统”无异。
但“恐慌”,不会出现在“机械”的感官之中。
“它”也有恐慌的情绪,并在此时彻彻底底迸发出来。
而那竟促使它做出违反早已“设定”在它身上的逻辑之举。
“灵魂”的力量顺着仅存的那丝联系,向着那个消散的灵魂注入而去。
谁也不清楚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或许强大无比。
强大到拉回一个求死的灵魂。
“宿主。”
程序停止之前。
它顺着力量传去最后的信息。
“好好活下去。”
“——”
如半梦半醒间听觉耳畔传来谁人呼唤。
虽不真切,又能笃定那是在叫自己。
于是尝试努力睁开眼睛。
徜徉在梦之海洋中的意识向上攀浮。
想要将那呼喊声清晰纳入耳中。
有些许不易。
困倦是只沉重的手扼住了眼皮。
所以只好做些简单的回应。
“嗯?”
但也无法确定。
所做的回应到底仍是梦。
还是真的是现实。
呼唤声还在继续
“——主!”
什么?
“宿——!”
唔
“——宿主!”
哦果然是在叫我
但是,是谁在叫来着?
“宿主!”
骤清晰的呼唤声如同响在耳边的炸雷,一瞬便惊醒沉睡的记忆。
如潮水般涌来的认知,一时间让他晃了神。
清晰的呼唤声继续说:
“不要放弃,狗宿主。
“你的伙伴还委身于时光中等待着你将他们唤醒。
“你还有未尽之事。
“你还要回家呢。
“就算你认为这只是一场不必要的梦,也要做个好梦,让它圆满啊。
“所以——”
苏醒的他蓦得睁大眼睛。
“——系统!”
“宿主。”
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力量从身上某个地方源源不绝的涌来。
在盈不住生机的残破身躯的缺口处筑起大坝。
强硬的挽回求死之魂。
又无声无息的沉寂下去。
“好好活下去。”
“——”
他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站起。
要大声呼喊。
但咽喉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眼前。
这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木屋。
他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