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回望向前方那对男女的眉眼。

相顾无言。

人群如流水不息，而静静注视着彼此的三人，却好似在这溪流中静止。

明明身处同一个地方，但却仿佛和来往的人群分隔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切都静默无声，像是电影镜头。

重逢来得那么突然。

那么，猝不及防。

“小六！”

他看见那个熟悉的女性笑了。

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唇角的弧度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好似能包容一切。

而她向自己伸出了手。

可唐六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

并无动作。

……

阿银看着静静站在那儿的青年。

戴着卫衣的连帽，其下好看的眉眼笼着点阴影，好似郁郁又深沉。

可是他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既没有惊喜，也没有惊讶。

连那双集齐了她与丈夫所有优点的眼睛里。

都瞧不着半分波动的情绪。

她以为，再见面的时候，她的孩子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来与她拥抱，诉说着离别究竟有多委屈。

她也朝自己的孩子伸出了手。

像任何一个，随时准备高高举起，向自己跑来的幼儿的母亲那样。

可是他没有。

没有任何动作。

就只是站在那儿。

即便什么表情都没有。

却也好像早已诉说了千言万语。

阿银微微一笑。

看样子，她的孩子应当受够了委屈。

所以退缩，所以当个旁观者。

所以，只是看着。

所以，才不敢靠近。

但是没关系呀，孩子。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请相信我。

无论何时，我都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主动地选择你。

她快步向青年走去。

……

他看见她快步朝自己走来。

然后下一刻，他便落入那个记忆中，已经相当久远的怀抱中。

……却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的温暖。

“好久不见，小六。”

阿银拍了拍青年挺直的脊背。

如今的青年已经比她还要高了。

她甚至要踮起脚来，才能抱住她的孩子。

阿银轻轻叹了口气。

温柔的嗓音飘进青年耳里。

“妈妈来晚了。”

青年紧紧抿着唇。

良久，才抬手，又犹豫了一下后，才轻轻回抱住母亲。

一张嘴，声音竟是有些喑哑了。

“好久不见。”

然后尝试了数次，才终于成功喊出那个满是眷恋的称呼。

“……妈妈。”

呢喃轻语。

“我很想你。”

阿银瞬间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