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沉酣戏中人(2)

“无妨的,”沈奚将长裤挂好,“三哥不用客气。”</p>

“倒不是客气,”他“我要和你商量的事,是关于你的住处。”</p>

沈奚回身,望着他。</p>

“在海上的这段日子,你要和我住在这里,并没有单人的房间,”傅侗文一脸正派,望向大床,“你睡床,我睡——”他想了想,说,“晚上再看。”</p>

她怔了怔:“房间已经没了吗?”</p>

临时带她走的缘故。</p>

“这是一个原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倘若你介意我也可以和庆项住一间房,我想,他比我的名声好一些。”</p>

她完全不经思考,就拒绝了这个荒唐的建议:“我不和他住。”</p>

什么鬼话</p>

沈奚腾地一下子,耳根有火烧上来。</p>

傅侗文想控制,没稳住,还是笑了:“他是老实人。”</p>

沈奚止不住脸热。</p>

傅侗文又在笑。</p>

这次有了看戏的味道,她心慌地想,自己说得有何不妥,能让他笑成这样。</p>

“你看,你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品性这种东西,于你,于我,都是奢侈之物。”傅侗文视线落到她身后四米的地方。</p>

沈奚慌张转身,看到早就立在房门外的人:“谭医生。”</p>

“三爷的话,听听就好。”谭庆项应对傅侗文,早是轻车熟路。</p>

傅侗文喜欢避重就轻,四两拨千斤,而他更喜欢说实情:“我是不习惯和女孩子一个房间的,让你独自一间又不安全。再者,他晚上需要医生照顾,沈小姐,这回麻烦你了。”</p>

义正言辞,不苟言笑。像在托付一位病人。</p>

谭医生的出现,虽让她一时窘迫,却也解了此事的尴尬。</p>

她要照顾他、掩护他,住在一间房里是对的。沈奚宽慰自己,和谭医生交流起傅侗文要用的西药,还拿到了双耳听诊器,注射器和针头是应急物品,最好不用。沈奚到此时才知道谭医生是研究心肺功能方面的医生,很意外。</p>

谭医生笑说:“不要惊讶,过去并不方便让你知道他的具体情况。”</p>

她听懂他的防备。</p>

“而我也注意到,你是好奇的。”自然谭医生更要防范。</p>

什么时候让他发现自己的好奇?是她在傅家看谭医生诊病,还是后来在纽约试图想要看他的药?沈奚看那些药,放了心,并不是肺结核。她这几年每每回想他,都会记起咳嗽不断的画面。当时应该只是受凉了。</p>

但同时她也有了后悔的情绪,是心脏,是她放弃的方向。</p>

“这次在纽约有做过心电图,”谭医生笑笑,“不用太担心,他目前身体状况稳定。”</p>

她记得这个东西,教授现场带他们看过。记录仪会被放在一千多米外的地方,而受检者双臂要浸泡在盐水里,接受检查。不过教授也说过,他们看到的不是最新产品,还有更好的。</p>

也不晓得他用的,是不是最新的记录仪。</p>

沈奚蹙起眉头,再次后悔自己没刨根问底地和教授探讨过这项检查。就算将结果拿给她看,她也不敢保证自己看得懂。</p>

“这并不是你的专长,”谭医生安慰她,“不必深想。”</p>

两个医生交接病患的工作做完,谭医生建议傅侗文要深眠两个小时。</p>

游轮驶离港口后,沈奚将窗帘拉拢,将能透光的缝隙也掩掩好,四周暗如深夜。</p>

她回身,傅侗文将马甲放在一旁座椅上。</p>

在黑暗中,他穿着衬衫的背影略显单薄:“我先占用你的床,晚上,就睡地板吧。”</p>

“不用,我睡地板,”沈奚反驳,“让你睡地板,我会因为丧失医德而做噩梦。”</p>

“让女孩子睡地板,我大概不能算是个男人了,”傅侗文微笑着,在黑暗里望了她一眼,“我也是个留洋过的新派男人,在你心里竟是如此形象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