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脸色微变，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用微波炉热馒头，结果经过高频电磁波过度加热的馒头拿出来时完全干了，硬脆而发黄，跟眼前这具“骷髅”是多么相似！</p>

山地仁狂叫一声，拿枪的那只手突然枯萎，手枪普通一声掉在了地上！</p>

玄鳞眼珠微微发红，神情肃杀而可怖。他走到山地仁面前，单手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冷酷注视因为窒息而身体痉挛的敌人。</p>

黑泽一个箭步冲过去，厉声道：“等等！住手！”</p>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国安特勤人员也飞奔下船叫道：“玄鳞先生！住手！快走！”</p>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突然响起，数道强光从天空直射下来，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黑泽用手挡着强光，只抬头一看，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军部……！”</p>

缓冲一收，国安特工连滚带爬的扑上去抓住玄鳞就往回拖：“立刻走！必须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走走走走！”</p>

玄鳞抬头一看，强光里他瞳孔眯成一条诡异的横线，紧接着抬手把山地仁狠狠扔了出去——哐当一声巨响，也不知道山地仁撞上了什么，紧接着就听见车窗玻璃大片碎裂的哗啦声。</p>

“黑泽川，过来！”几个人同时往登船口狂奔的时候，玄鳞还回头叫了一句。</p>

黑泽稍一迟疑，也跟着跑上通道，只见叶真站在船舱门口，一见他就张开口，仿佛要说什么。</p>

黑泽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伸手就把少年搂在怀里，低头亲了亲眉心。</p>

“叶真，听我说，以后好好听龙九处长和玄麟先生的话，凡事别冲动任性，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p>

叶真突然意识到什么，“串串……你……”</p>

“我不能走，”黑泽说，“这件事闹得太大，如果我一走了之，手下人都会被抓进去顶罪，会害死很多人的。这本来不是他们的错……唉，算了，这本来就不是任何人的错，我应该承担起责任来。”</p>

叶真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p>

“当老板的不就是这样吗？关键时刻要顶得住事。男人不能在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面前退缩，不能一走了之，等你长大以后就知道了。”</p>

黑泽用力抚平叶真的头发，就像从此要把他刻在自己的脑海里一样，最终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他一眼。</p>

“叶真。”他说，“我爱你。”</p>

叶真茫然的伸出手，然而黑泽已经把他猝然推开，就这么紧紧的盯着他，一步步后退。</p>

“串串……”叶真低声道。</p>

黑泽冲他挥挥手，突然展颜一笑，从脱离通道的船舱门扑通一声跃下了水。</p>

“串串——！”叶真猛扑上去，恐惧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尖利：“回来——！日本人会报复你的！串串——！回来——！”</p>

那其实只是刹那间的事，连守在门边的特勤人员都来不及拉黑泽一把。叶真伸出去的手只抓到空气，舱门外海面黑沉如同荒原，直升机雪亮的强光下，黑泽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p>

“串串，”叶真喃喃着道，“串串……”</p>

他想起黑泽最后的笑容，这个男人平时个性肃厉，不苟言笑，然而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年轻了很多，竟然有点大男生一般温暖俊朗的意味了。</p>

——日本人不会放过他的。</p>

他将承担所有罪名，有可能从此身败名裂，万劫不复。</p>

船要开了，国安局工作人员七手八脚把叶真从舱门口拖回来，拿着对讲机狂吼：“关舱门——！”“走走！快走！”“联系船只在公海接应！准备救生艇——！”</p>

“……”叶真眼睁睁看着舱门关闭，喉咙里仿佛堵着酸涩的硬块，只愣愣的张着嘴，却连一个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p>

“黑泽川真的走了？”</p>

玄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在叶真肩膀上拍了拍。</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