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知道？为什么他连这种人名和细节都能一口报出来？</p>

难道顾名宗真的已经把我当成弃子丢出去了？！</p>

——换作两天前陆文磊都不会这么想，那时他刚按照约定从顾家手里拿到第一笔报酬，正满怀希望等待被送去美国避难，从此腰缠万贯远走高飞，带着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舒舒服服过完后半生；然而从两天前晚上起事态突变，他骤然失去了和顾名宗的一切联系，不论如何打电话和发邮件，都无法得到任何回应。</p>

明达航运刚刚破产，黑白两道无数人在玩命找他，这种风声鹤唳的敏感关头，任何一点点异动都有可能是灭：“我从律师行回公司时在路上看到了陆文磊，怕惊动他所以不敢声张，一路悄悄跟到了这楼下。后来他下楼去买东西，我就潜入了进来，碰巧看见那张合影……”</p>

“方助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顾远冷冷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的第一反应必须是立刻通知我，而不是自己孤身潜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我刚才晚来一步现在差不多可以给你收尸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我会特别感动？”</p>

方谨一声不吭，末了轻声道：“对不起。”</p>

这个姿态明明非常温顺，但不知怎么却更刺激了顾远心头那股无名的邪火。</p>

如果这时周围没人，他肯定还能再警告两句更厉害的。不过现在边上全是保镖，众目睽睽之下他直觉不想给方谨没脸，因此最终只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还不快跟我走！”</p>

他们两人在保镖的警戒中下了楼，几辆蒙了牌照的黑车已经等在了马路上。方谨跟在顾远身后，像平常一样紧走两步打开车门，然而顾远却没有立刻坐进去，而是突然顿了顿：</p>

“——刚才楼上你叫我什么？”</p>

方谨一怔，突然反应过来。</p>

他第一眼看到顾远在门口的时候，脱口而出的是名字，而不是顾总！</p>

方谨不知如何作答，一时便愣在了那里，只听顾远带着戏谑地哼了一声：“平时顾总顾总叫得好听，心里其实还指不定怎么叫我对吧。”</p>

说完顾远看都没看方谨一眼，就直接钻进了车里。</p>

方谨：“……”</p>

方谨呆了半天，才迟疑着走到汽车另一侧，像平常一样打开车门坐到顾远身侧的后座上，良久后偷偷从眼角观察顾大少的脸色。</p>

只见顾远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说不出来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或者只是随口说一句玩玩；方谨心里实在吃不定他情绪如何，半晌后斟酌地咳了一声，小心道：“顾……总？”</p>

顾远只作没听见。</p>

“……顾总您刚才那一手真厉害，要不是您我就完了。”方谨诚恳问：“您是不是练过？”</p>

保镖陆续全部就位，司机看看后视镜，缓缓发动了汽车。</p>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搞个过肩摔腰疼俩星期，英雄救美还被美非礼。”顾远终于悠悠道：“既然弱就该老老实实被人保护着，凡事还强出头，我看好你下次直接被人办了。”</p>

方谨一愣，瞬间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p>

这反应让顾远最后残存的一点不满都消失了，他微笑看向方谨，毫不掩饰地挑了挑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