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丁忙道：“金师兄。”</p>

金旭隔着警戒线站定，直看着尚扬，问：“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们到省会了。”</p>

尚扬随口道：“火车晚点，等得无聊，正好你说出了事，就回来看看。”</p>

袁丁看了他一眼，火车要开催着检票，一接到金师兄电话，就改口说不走的人，不是尚主任你吗？</p>

尚扬道：“什么情况？我的报告是不是得全部推翻重写”</p>

“领导，报告的事我不懂。不过，”金旭明白他的意思，说，“死者不是刘卫东。”</p>

尚扬皱了许久的眉头舒展开来，又问：“那是什么人这里不像第一案发现场，被抛尸”</p>

“初步判定是抛尸，其他都还不确定。”金旭回答道。</p>

他身后草丛里有同事的手电筒不经意地扫了过来。</p>

借着那灯光，他看到尚扬的眉毛和眼睫上落了少许晶莹雪粒。</p>

“外面冷，先到我车上去躲躲雪。”金旭拿出车钥匙。</p>

袁丁心道，太好了太好了。</p>

尚扬却说：“不用，不是太冷。”</p>

金旭把钥匙塞到他手里，触碰到了冰凉的手指，心内哂然，道：“市局等下有人来，我要交代一声才方便走。车上等我。”</p>

尚扬道：“你不用帮忙调查吗？这么大的事。”</p>

金旭道：“我负责社区警务，刑侦有别人管。晚上住我家，地方够大。我先去了。”</p>

他飞说完，就转身又钻回了草里去。</p>

尚扬愣了一下才想起要婉拒，对着暗夜里宛如一道铜墙铁壁的荒草丛，没机会把拒绝的话说出口。</p>

他和袁丁到金旭开来的的警车里等待。</p>

车里暖和许多，袁丁被冻得打结的舌头也慢慢复活了。</p>

“主任，”他问，“原来你和金师兄不但是同学，还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啊？”</p>

尚扬隔着挡风玻璃看不远处仍在忙碌的现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睡我上铺。”</p>

袁丁直呼好家伙，道：“上学的时候你俩真的关系不好吗？我觉得金师兄人还挺好的，待人也真心实意。”</p>

尚扬道：“他以前不是这样，以前相当讨厌。”</p>

袁丁一脸不信。</p>

尚扬本来想说，爱信不信。</p>

但他稍稍朝前回忆了一下，当年金旭真有做过什么讨人厌的举动吗？似乎也并没有。</p>

他与金旭的合不来，真就只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气场不和。</p>

刚上公大那年，他还没满十八岁，二叛逆期，和家里关系势同水火，从学校坐公交回家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大一第一学期直到寒假，他一次都没有回过家。</p>

金旭则是因为西北太远了，也从不回家。</p>

开学第一个小长假，六人寝就只剩下他们俩。</p>

刚结束了公大新生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尚扬对金旭的整体印象是：这西北哥们儿，沉默内敛，但吃苦耐劳。</p>

他自己是没吃过什么苦，这一个月里被操练得鬼哭狼嚎，整天琢磨怎么装病逃脱训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