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忍着自己并不好的脾气，收起浑身的刺，只是想让林钦禾以为他也很好，很有教养，这下被一个校医说比杨多乐娇气，是可忍孰不可忍！</p>

林钦禾突然停下脚步，微低头看着他，冷声问道：“不怕疼，所以球来了明明可以躲开，也要故意撞上去？”</p>

陶溪瞬间僵立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突然消失，几秒后又突然涌上大脑，林钦禾看他的目光明明很平静，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剖开了一览无遗，没有一丝一毫狡辩的余地。</p>

明明自己最会鬼话连篇敷衍搪塞，但在林钦禾面前好像根本做不到。</p>

他紧紧攥着手指，喉咙发涩，支吾道：“……我，我只是想找机会和你说话，想和你成为……成为朋友。”</p>

他艰难地说出“朋友”这个词，心里却觉得这个词似乎还不够。</p>

他想听林钦禾对他说除了“不”以外的其他字，想与林钦禾像他和杨多乐那样相熟无间。</p>

还有什么……他暂时还没想到。</p>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的朋友，就应该在期考试进前五十名继续留在一班。”?林钦禾看着他，语气淡漠，“你来到华一并不容易，不要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p>

“以后有话直接和我说，我会听，不要用这种无聊的方式，更不要利用杨多乐。”?林钦禾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p>

陶溪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到空气开始急促地呼吸。</p>

他伸手捂住额头上刚贴上纱布，明明真的不怕疼的，那道伤口却突然鲜明的疼痛起来，越来越痛，痛到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用力揉压，视线也开始模糊。</p>

他突然想起十岁的时候，七岁的陶乐在奶奶家里玩水管，忘了关龙头，导致水管的水流进了装着红薯的地窖里。</p>

郭萍知道后二话不问拿了一根竹藤追着打他，他哭着说不是自己是陶乐弄的，并哀求明知道事实的奶奶作证。</p>

但奶奶只抱着陶乐沉默，从头到尾没有维护他，陶乐因为害怕也不敢承认。</p>

郭萍还是把他狠狠打了一顿，他早已忘了藤条挥在身上的痛，但那种委屈到心脏发痛的感觉却依旧记忆犹新。</p>

就像现在一样。</p>

他委屈得不得了，那句?“不要利用杨多乐”，让他痛到连呼吸都困难。</p>

林钦禾并没有冤枉他，他确实利用了杨多乐。</p>

林钦禾知道他来到华一很不容易，让他不要浪费时间做没有意义的事。</p>

但林钦禾不会知道，他就是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意义。</p>

更不会知道，他本就应该是杨多乐。</p>

他本就应该有林钦禾。</p>

从那天起陶溪就再也不敢和林钦禾说话，上课时也不再偷偷往旁边瞄，下了课就老实埋头赶作业，体育课也姐妹似的坐在长椅上看书学习，任毕成飞怎么怂恿也不打球，晚自习下后就飞速拿着书和资料奔回寝室，仿佛后面有狗追。</p>

然后他发现，其实林钦禾并没有什么变化，从头到尾就是他像个跳蚤一样跳来跳去，现在他不跳了，林钦禾反而清净。</p>

一连几天过去，毕成飞也发现了不对劲。</p>

“溪哥，我怎么感觉你和学神关系生疏了？”?毕成飞用筷子将餐盘里的蒜挑出去，一边说道。</p>

陶溪早就吃完了午饭，正拿着一本数学教辅资料在看，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他就没有熟过。”</p>

毕成飞哦了一声，但总觉得陶溪的话里还是有些怨念，他本来还以为上次打篮球后，陶溪和林钦禾的关系会好一点呢。</p>

这几天他坐在前面都感受到了后面两个同桌之间的低气压，便说：“唉，我现在都不好意思转身找你说话了，同桌也不爱搭理我，可憋死我了。”</p>

陶溪翻过一页，淡淡道：“你忘了上次用什么换的林钦禾陪你打球？”</p>

毕成飞一愣，果真忘了。</p>

他幽幽叹了口气：“我就是那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找海巫婆用美妙的嗓音换了一双可以行走的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