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在痛苦的呻吟，惊惧地醒了过来。</p>

睁开眼睛之后，艾伦能看见的只是一室黑暗。</p>

艾伦的脑海依然残留着噩梦那一只巨鸟羽翼下的空虚，绝望以及死寂。</p>

而惊醒之后的黑暗，更是让他全身冷汗直流。有那么一瞬间，仅仅只是黑暗本身，就让艾伦感觉自己的肠胃都绞在了一起。</p>

那种被虚无与黑暗所吞没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p>

但随后艾伦就想起来，卡尔在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时就已经提醒过他们——跟环形区不一样，轴区需要尽可能节约能源，在规定的入睡时间，即便是最“奢华”的区域办公室和起居间也会被切断电源。这里不可能装配随着人的清醒而亮起的灯光，更加没有那些看似平常的自动调节系统。</p>

黑暗只不过是为了节约能源而已，当理智逐渐回到身体，艾伦这才缓过气来。</p>

只不过他仍然可以听见那种微弱而遥远的叫声。</p>

“啾……”</p>

低低的，婉转的，细小的鸣叫声……</p>

似乎有什么非常脆弱的生命，正在树木深处发出细小的声音。就他的噩梦，在远古时期那颗银色的星星周围因为光芒照耀诞生出来的小生命的叫声一模一样。</p>

艾伦的身体再次绷紧了。</p>

就在听到那声音的同时，残留在脑海的梦境与现实彻底地重叠了起来。</p>

不，不，只是幻觉。</p>

一定只是幻觉而已。</p>

艾伦在心底对自己说道。</p>

他打了一个哆嗦，呼吸却愈发沉重。</p>

“啾啾……啾……”</p>

但那叫声始终还在，而且变得越来越鲜明，也越来越牵动人心。</p>

艾伦纠结了很久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耳边回荡着的，那婉转的，小鸟一般的叫声，似乎并非是来自于自己的噩梦。</p>

那也不是自己的幻听。</p>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真切，就仿佛……</p>

仿佛发出声音的“东西”，就在自己房间外面一样。</p>

“艾伦？”</p>

在艾伦的意识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而缓慢，但在现实，其实自他从噩梦清醒也不过是仅仅一瞬的功夫。</p>

几乎就在艾伦从床上一跃而起的同时，雷蒙德也在床边的毯子上无声无息地睁开了眼睛。</p>

雷蒙德迅速地坐了起来。而且在同一时刻，除了属于“雷蒙德”的双眼之外，在缝隙与金属结构隐藏的无数只眼睛，以及镶嵌在触须上的感受器，也在同时直直地看向了艾伦。</p>

感谢黑暗，艾伦并没有注意到雷蒙德在这一刻骤然紧绷的脸色。</p>

“雷蒙德？抱歉，我吵醒你了吗？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东西在外面叫……”</p>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黑暗响起，让艾伦不知不觉地松了一口气。</p>

他转过头，隔着黑暗冲着雷蒙德说道。</p>

因为噩梦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沙哑，混合着困惑与尚未来得及全部褪去的惊慌。</p>

这让他显得有些脆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