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泽跟着徐皓站起来，“干嘛去啊，再坐会呗？”</p>

徐皓说，“光星星有什么好看的，无聊死了，回去了。”</p>

那是人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二十岁。</p>

徐皓的视线有些停滞，直到闫泽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来，问，“怎么了？”</p>

徐皓晃过神，从记忆破茧般抽离出来，再去看星星。</p>

北半球上空，夜空晴朗，星河带混沌地纠缠在一起，没有撕裂的口子，却仍然渺小。</p>

徐皓无声地笑了一下，半天才找到声音，“嗨……我又记错了，不是你。”</p>

闫泽执烟的手停在自己膝盖上，烟蒂沉积，将将掉落。闫泽说，“那又是谁，在新西兰跟你说什么了？”</p>

这一刻，两个人都不觉得自己醉了。</p>

徐皓说，“他说，能看见银河的天就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还说人特别渺小。……那会我们都说好了，等以后老了，玩腻了，就在新西兰圈两块草地，当邻居，放羊。嗨……是我一个非常好的朋友。”</p>

闫泽问，“有多好？”</p>

徐皓说，“比所有人都好。”</p>

闫泽弹了一下烟蒂，说，“比咱俩关系还好？”</p>

徐皓笑了笑，抹了把脸，“别说，差不多好。”</p>

闫泽顿时眯起眼来，“谁啊？”</p>

徐皓继续揉脸，“说了你也不知道。”</p>

闫泽很不爽地啧了一下，“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p>

徐皓说，“没法说。”放下手来，“人不在了我怎么说。”</p>

闫泽手一顿，烟蒂掉在地上。</p>

两人无言片刻，闫泽问，“怎么走的？”</p>

徐皓顿了一下，才含糊道，“……车祸。”又说，“以前大家不懂事，因为一些事情闹得很僵，后来几年没见过，到最后也没好好告过别。”</p>

两人又沉静了一会，徐皓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闫泽突然吐出来一大口烟，说，“哦，就是那个把你绿了的哥们吧。”</p>

徐皓手里刚点上的烟差点没抖掉。</p>

闫泽斜着眼看徐皓，“干嘛这么大反应，上次你跟我说的时候我就不相信那是个梦，明显是想到什么事漏嘴了。”然后想想，叼在嘴上抽完最后一口烟，又说，“他都把你绿了，明显就没把你当朋友吧。跟咱俩没得比好么。”</p>

啧，也不知道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当事人听到这番话得是什么表情。</p>

徐皓看着眼前这人左手干净的食指，隐约又想到上辈子的纹身。</p>

上辈子纹身具体刺的是哪一段法语，徐皓早就记不得了。可重活一回确实有很多事会变，没想到竟然连手指刺青这种小事都会受影响。</p>

徐皓说，“敢情这事儿搁你，你不会绿我呗？”</p>

闫泽语气很不可理喻，“什么啊，我靠，我有病啊，我绿谁啊？”</p>

徐皓看眼前这人，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个样儿，行，这人终于知道自己有病了。</p>

不想再提往事，徐皓叼着烟站起来，歪歪晃晃地去拽闫泽，“走走走，睡觉去，冻死个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