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受的委屈，我补偿你，过年有红包，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都买给你。不委屈，我们不委屈的，嗯？”</p>

温暖的拥抱，根本算不上安慰的安慰。</p>

祁衍也轻轻反手抱住他的腰，含泪苦笑。</p>

算不上安慰。</p>

但确实起到了安慰的效果。</p>

祁衍靠在哥哥怀里，努力平复心绪，觉得自己才像是一只被打碎的碗。他爸负责打碎他，哥哥则负责把他小心翼翼拼回原样。</p>

程晟现在抱着他，很认真很认真地抱着。</p>

像是生怕他碎掉一样。</p>

这个人的身边，现在已经是他觉得这个家里，唯一温暖、安全的地方。</p>

他甚至想，这个家要是能没有爸爸，没有孟鑫澜，只有哥哥。</p>

只有这个跟他才认识不久，没有一点血缘的男孩。</p>

……</p>

祁衍受了委屈。</p>

但仍然努力吞咽、平复。</p>

想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p>

等再过几天，奶奶和小玥也要来了。要打起精神，好好迎接他们。</p>

那天半夜，下了雪。</p>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祁胜斌撞开房门，不由分说把祁衍从床上拖起来。</p>

“小晟，没有你的事，”他说，“你接着睡。”</p>

程晟怎么可能再睡。</p>

匆忙穿好衣服，拉开大门，一阵冰冷的风扑面而来。</p>

他咬牙，正要追出去，却被人狠狠往后一拽，耳边是孟鑫澜尖尖的声音：“小晟你想干什么呀！外面这么冷你怎么能出门？”</p>

同一时间，祁衍正在雪地里。</p>

他爸把他大半夜弄起来，是因为他家煤屋塌了。煤屋是二十年前爷爷搭的，顶棚年久失修，夜里雪大压的。</p>

凌晨的冬夜，很冷很冷。</p>

雪还在下，一片片落在眼睛里、脖子里，很冷很冷。</p>

祁胜斌晃着手电筒骂骂咧咧，抱怨这抱怨那，把小屋的塌陷怪在祁衍“打了碗触了霉头”上，不停指挥着祁衍搬这扫那。</p>

月光暗淡。</p>

雪地反射着零星路灯的光，雾气凝结成团。</p>

祁衍不说话，忍着努力扫雪，搬煤。</p>

手都冻僵了，几乎握不住铁铲。</p>

祁胜斌还在不停叨叨，都怪你才倒了霉，困死了，干点别偷懒，天天只知道吃不干活，你跟你那个浪费钱的灾舅舅、跟你那个享了十年福、一分钱不赚的妈一模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