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胸口一阵闷疼。</p>

他定定看着祁胜斌，眼眶发疼：“你还真健忘啊？什么都忘了，那你这一年里，去看过一眼我妈妈吗？去看过一眼奶奶和小玥吗？”</p>

祁胜斌恼羞成怒：“你好好的，又犯什么神经病！别给脸不要脸，我看你就是欠揍！”</p>

一年过去了。</p>

地面繁花似锦，地下永远埋着骷髅。</p>

祁衍再一次确认，这个家以外的地方，一切都在变好。</p>

但这个家，永远都是黑洞、深渊。</p>

逃走是对的，无比英明正确的选择。他不回来万事大吉，他一回来，一切瞬间崩塌。</p>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回来呢？</p>

这种破地方，根本一晚上都待不住，他为什么一定要待在这么恶心的地方？</p>

……</p>

寒冬的夜里下着雪，幸好不大，小盐粒而已。</p>

也不冷。</p>

至少祁衍体温天生高，也并不觉得冷。</p>

更没哭，没什么可哭的。自从上一次雪地里铁铲砸过他爸之后，他就知道了什么叫一直反抗一直爽。</p>

他这一年没怎么长高，依旧打不过他。</p>

但他还是要打。</p>

屋子太小，拉扯，电脑被他碰倒了，也不知道砸坏没有。</p>

反正就是一贯的尖叫、喧闹，祁家传统父慈子孝的武打戏码。最后祁胜斌被孟鑫澜假惺惺地拽住，他也被程晟护着了，再然后，他夺门一个人跑了出来。</p>

跑出来挺好的，他好歹兜里还有程晟之前给他的小几百块零钱，可以安安心心去汽车站大厅凑合一晚上。</p>

明天午就坐汽车去奶奶家了。</p>

汽车站的夜晚有点冷，但也有不少人在里面休息，等车的、流浪汉、各种无家可归的人，祁衍摸索着找了个位置靠着，缩着身子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p>

“小衍，小衍……”</p>

被叫醒时，腰酸脖子痛。</p>

眼前是一双熟悉的灰色眼睛，带着血丝，和终于松一口气的安心。</p>

他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抱住，少年灰色的羊绒围巾垂下来，蹭着他的脸软软的。</p>

“终于找到你了，还好我想到来这里找你。”</p>

祁衍揉了揉眼睛，汽车站内挂钟显示凌晨一点半。</p>

他记得自己是九点多跑出家的。</p>

所以，程晟找了他多久……三个、四个小时？</p>

少年的肩头还落着没有化掉的晶莹，祁衍朝玻璃门外看，雪已经积了起来，有砖头那么厚，早从盐粒子变成雪片。</p>

程晟的脸颊和手指都好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