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鑫澜没办法，又抹着眼泪回去抱怨祁胜斌。</p>

说你一个专业司机，也开了几十年的车了，就算是开夜车也不至于把车给开沟里去啊？</p>

……</p>

祁胜斌整个人异常萎靡。</p>

他虽然没像他儿子一样重伤昏迷，但多处骨折也是相当受罪。更别提生理上受到的伤害和他这几天精神上承受的打击相比，实在不值一提。</p>

那个车子，不是他开翻的。</p>

他们那天午赶到村子的时候，他老娘已经咽气了，村里人纷纷劝说节哀顺变，好歹老太太也没受什么痛苦。</p>

说着村民又帮忙置办相关的寿衣寿材之类，祁胜斌恍恍惚惚的。一想自己也好几年没回家了，连老娘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实属不孝，正在跟前跪着正发呆呢，突然听到他儿子的声音。</p>

黑发少年像是疯了一样问所有人，我妹妹小玥呢？我妹妹小玥去了哪里？</p>

祁胜斌这才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在农村，而他从头到尾一直就没瞧见女儿的影子。</p>

女儿小玥不见了。</p>

父子俩一连问遍整个村子每一户人家，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p>

不少邻居还反问祁胜斌，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到小姑娘了呀，确定不是你们接回城里了吗？可她奶奶之前确实一直说儿子要来接小姑娘回去的，我们都以为是你们给接回去了的啊？</p>

祁胜斌颤抖着说他从没接女儿回家，全村人赶紧发动一起帮忙到处找人。</p>

山沟沟里、小学校里、玉米荡里，大家从白天一直找到日落西山。祁胜斌失魂落魄、烟接连抽了一根又一根，没有女儿的消息。</p>

他当爹不称职、不够关心女儿是一回事，可女儿没了却是另一回事。</p>

好歹也是他亲生的、亲手抱过的小姑娘。</p>

夜幕降临，一无所获的几路村民们纷纷回来了。小姑娘找不到，而村子附近正好有条河，人们自然联想不禁窸窸窣窣地议论，该不会是掉河里了吧？</p>

村子里以前也有小孩失踪，找了好些年才确定，就是失足掉进了河里。</p>

可也有人阴谋论，说孙女真失踪了那么久老太太难道能不找？肯定就是祁胜斌把女儿接走了。这当爹的不做人，多半把自家姑娘送人了或者直接卖了，还在这装傻！</p>

当天晚上，祁胜斌垂头丧气给孟鑫澜打电话，告诉他今天肯定是回不去城里了。</p>

小玥得继续找，他老娘的后事更得处理。按这边规矩明天一大早就得出殡，今晚上亲属必须去找一下这一带有名的神婆，替老人提前买好上路的打点钱。</p>

祁胜斌强打精神，问了神婆的住址，开车喊祁衍跟他一起去。</p>

路上，祁衍全程一言不发。</p>

这种感觉就仿佛当年老婆跳楼的事情又来一遍，祁胜斌心虚得厉害，又觉得自己实在无辜。</p>

难道他就愿意老婆跳楼、女儿失踪？他真的不想的，可事情一件件偏偏发生了，一切好像就是他的错一样。</p>

他也就只能一个劲在那故作轻松、絮絮叨叨。</p>

一会儿说自己是大孝子要给老娘多买点金元宝，一会儿又说神婆能算出小玥的下落不用担心，还讪讪说要算算祁衍妈，还要算算他自己，说自己这几年太倒霉、流年不利。</p>

他胡言乱语了很多，雨越下越大。</p>

突然一声惊雷，车身一斜。</p>

在闪电的猎猎白光、倾斜的车身里，祁胜斌只记得看到副驾儿子漆黑幽深的眼睛。</p>

他根本猝不及防少年扑过来把方向盘直接朝一侧打死，雨天山路边全是深沟，祁衍从小就知道。</p>

所以他怎么会这么做，除非不想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