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春风度剑 苍梧宾白 3146 字 3个月前

闻衡一语定乾坤,不再给他叨叨的机会,只说:“不必管我如何打算,先想想你以后如何打算。这一路上跟着我吃苦受累,如今终于危机已解,万籁门也安置得起,不妨趁这个机会安定下来,好生过日子罢。”</p>

范扬蓦然大惊,失声道:“公子何出此言!是属下——”</p>

“我没有别的意思。”闻衡沉声打断他,“往后的路终归是我一个人走,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还想当我爹、管我一辈子吗?”</p>

范扬:“可是……”</p>

“范大哥,”闻衡忽然异常认真地唤了他一声,郑重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没有不散的烂摊子。仁至义尽足够,多了就没意思了。”</p>

范扬艰难地应了声“是”。</p>

“好好想想,来日方长。”闻衡颔首道:“去吧。记得替我留意着那两人的消息。”</p>

次日一早,被派回汝宁城的两个侍卫果然被接进万籁门,到客院来见他。闻衡已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将药碗搁在一旁,披衣坐起,道:“说罢,我听着。”</p>

“属下赶回汝宁城外时,已寻不到阿雀的踪迹,但在附近四处打听之后,发现那天在汝宁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p>

他们在城外四处搜寻,然而来回十数个时辰,纵然有什么痕迹也早就淡去了。二人两手空空,正准备就这样回去复命,忽然看见远处城门半开,有人赶着一架驴车出了城,往荒坡方向行来。</p>

两个侍卫犹豫了一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前搭话,问那人有没有见过如此模样打扮的一个孩子。那汉子一听,想了片刻,却问:“那孩子是在城走丢的么?”</p>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兄弟难道知道内情?烦请告知。”</p>

“哟,那可不妙。”那汉子道,“昨天城里南斜街广源客栈半夜起火,火势极猛,将半条街的房屋都烧成了白地,客栈没有一个逃出来的,连带这附近许多乞丐、百姓都伤了。”他朝身后板车上成卷的草席努努嘴:“喏,这些尽是烧焦了的骸骨,骨头渣子都混在一起分不出来了,可怜哩。”</p>

两人看着那摞得足有半人高的草席,其一个忽然心念一动,问道:“兄弟,敢问离这道城门最近的药铺,可是在南斜街上?”</p>

汉子点头答道:“可不是,就是松柏堂。他家说来也是倒霉,正巧在广源客栈隔壁,一场大火下来,也几乎被烧干净了。”</p>

那侍卫的脸色霎时难看起来。</p>

那日阿雀带回来的药包恰好是他拆的,他记得十分清楚,油纸包打开后,内层印着清晰的墨色“松柏堂”印记。</p>

房一片死寂。</p>

闻衡怔怔盯着虚空的某一点,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连“伤心”这个本能都失去了,从天至地,只有茫茫的空白。</p>

他以为阿雀被人带走已经是最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世事之:  死肯定是不会死的,要短暂分离一到二章</p>

我们闻语嫣终于要迈开走向江湖的第一步了!</p>

第13章 家宴</p>

“公子!”</p>

回话的侍卫万万没想到闻衡会受这么大的刺激,被他掌鲜血惊得魂飞魄散,一叠声地叫人请大夫。其一个侍卫略机灵些,生怕他是想岔了走火入魔,忙对闻衡道:“公子别急!那松柏堂虽然烧了,可按您之前的推测,阿雀不是已经被人带走了吗?他不可能还留在那药堂啊!”</p>

闻衡剧咳数声,一口血吐干净,胸口反倒没那么疼了,只是面白如纸,气息不足,听了他的话也没力气回应,靠回引枕上,缓慢地摇了摇头。</p>

如果当日在城外阿雀直接被人带走,那一天汝宁城内必然风平浪静。可松柏堂无缘无故地突起大火,恰恰说明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在他们走后,阿雀或许没有束手就缚,甚至有可能再次逃跑,以致遭遇了更大的灾祸。</p>

他想不出什么程度的行为才能激怒那幕后之人痛下杀手,直接烧掉了半条街。阿雀再聪明再勇敢,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一点点风浪就足够将他摧折得体无完肤了,落到那种疯子手,他还能怎么办呢?</p>

闻衡突然记起从前他在京时,曾偶然听王府管家说过,麻雀性格刚烈,若强行抓来关在笼子里,它会不饮不食,直到死去,是种养不活的鸟。</p>

谁能想到,那日他随口取来的名字,竟成了阿雀一生的谶语。</p>

万籁门内都是习武练功的江湖人,吐个血是很常见的事,并不怎么慌张,大夫赶来给闻衡看诊,把过脉后不急不慢地说:“风寒入体,忧思过甚,血不归经——好在都不是大病,只需卧床休息,服药调养,切忌多思多虑。”</p>

范扬感激道:“多谢大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