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心想，这个混蛋虽然有眼无珠，可毕竟还给了他半壶水和一块粮食，吓吓他就足够了。</p>

他等着看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说不定还会因为害怕而摔个狗啃泥。以前他家隔壁的闲汉就是这样，被他吓得直接掉进了茅坑。</p>

然而，这一次让小孩失望了。</p>

对面那个少年，看上去也不比他大很多的样子，竟然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原处微笑地看他，仿佛笃定他射不似的。</p>

而他，也的确没。</p>

木箭只飞了一小半就现出颓势，最终坠落在少年鞋前一步远的地方。</p>

小孩愕然。</p>

他的确在射箭的时候偏了半寸，但也不应该连个衣角也沾不上啊！</p>

按照他的预想，木箭应该擦着混蛋的肩膀过去，或者至少也得碰上袖子，可按照这支箭飞的路线，就算他不手下留情，也是射不到混蛋的。</p>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p>

小孩急得抓耳挠腮，最后想起混蛋趁他进食的时候曾踢了他的手弩一脚，多半就是那时候出的问题。</p>

他怒瞪宁非，对方回以一个亲切的微笑。</p>

“也没什么，弓臂的角度改变，箭头受力就不一样。你再用之前习惯的手法射出，必然要出现偏差。”</p>

“我估算过你的臂力，大致可以得出在正常条件下你这把手弩的射程。我现在站在上风口，又刚好踩在射程边缘，你射不太正常了。”</p>

小孩被他左一个“射程”，又一个“受力”说得眼冒蚊香。他刚想骂人，却听见身后的山路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小孩一跺脚，“你等着！等老子回头找你算账！”</p>

撂完狠话，小孩就跟兔子一样，一溜烟钻进了草丛，踪影不见。</p>

“让矩子久等了！”</p>

杨黑子挑着一条扁担从山顶走了下来，两只箩筐都堆满了石头。</p>

他身后跟着的柳铁也是同样的姿势，两人头上都满是汗珠，肩膀被扁担压出了深痕，可走下山的脚步却十分扎实。</p>

“这些都是方石头，矩子请看。”</p>

杨黑子一边说，一边将箩筐挑到宁非面前。</p>

宁非随手取出一块看了，的确是石灰石，而且杨黑子还特地选的都是小块，想必是记得他之前说过要煅烧后粉碎的话。</p>

“挺好的，咱们可以回城了。”</p>

宁非笑着说道。</p>

对于之前被小孩打劫的事他半个字都没提，左右对方只求一口吃食，并不是真想谋财害命，那也没必要太当真。</p>

他甚至觉得，那小孩气鼓鼓的样子还挺可爱的。</p>

三人回到坞堡的时候，另外两组也已经完成了任务。</p>

许宝山和张二柱带人将准备好的石膏、矿渣和粘土都堆在后山的火窑前，派了一个弟子在山上看守，余下全员都去了三叉沟，墨宗在那里找到了露天煤矿，坞堡日常的冶炼都用上了煤。</p>

宁非赶到的时候，火窑前正是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p>

“矩子回来了。”</p>

“矩子回来了。”</p>

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p>

虽然没人觉得他的那什么泥靠谱，但大家干活的时候可一点没折扣，材料都分类堆放得整整齐齐，宁非检查后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