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关于“宁家作坊”的消息也逐渐流传了出来。听说只做高门贵人的生意，卖的是旁人听都没听过，只配给世家使用的香皂、洗发水和牙膏。</p>

这话全城的人都相信。毕竟前几天封家女眷买走大量礼盒的事都看在眼，封家人总不会做假，宁家作坊是真有好东西。</p>

可偏偏，作坊自那天起便再没开张，说是只送货去京城，不做定安城里的买卖。</p>

这下，朱雀大街上的南北商人开始动脑筋了。</p>

不做定安城的生意，那这家店最多是个转运点，梅大娘也算不得掌柜，最多是个看店的伙计。</p>

但伙计也有伙计的用法。走商的人都知道送货必然有损耗。一车米从京城出发，送到边城能剩三分之一就很了不得，缺的那些当然有自然损耗，也有人为抠出来的好处费，当做损耗一并报了。</p>

若是能说动那个胡妇……</p>

反正看店也没啥油水，多报些减损是不就还能捞一笔？！</p>

于是，梅大娘的身边渐渐多了一些怪的声音。比如“不开张没得赚啊”，“送货上京吃力不讨好”，“切莫只知道出死力，给旁人做了嫁衣啊”之类的，旁敲侧击撺掇梅大娘监守自盗。</p>

梅大娘开始还坚定拒绝，可话听得多了耳朵也有些软，终于有一天吐了口风。</p>

“那……损耗也不能太多不是？多了主家会疑心的。”</p>

这话是对着以前一个张屠户的婆娘说的，这婆娘得了口信，喜不自胜地回去告诉了东家。差人办事的是个南郡商人，一听说胡人娘子松口了，挂着八字胡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p>

“哼，胡人贪婪，只认铜钱，没得风骨。”</p>

背后骂得起劲，可是第二天，南郡商人还是在张屠户婆娘的引荐下，上门拜访了梅大娘。</p>

他倒也乖觉，在“只认铜钱”的梅大娘面前也不聊风骨的事，反而一脸谦逊地点出自己是在替南郡陆家采买的货品。</p>

梅大娘不知道陆家，但看商贾那掩饰不住的倨傲，她猜这是个很厉害的世家大族。</p>

嘿嘿嘿，本来就准备炒高价，肥羊送上门还客气啥？！这次梅大娘拿出杀猪的本领，一把宰客刀舞得虎虎生风，四色的花皂竟然叫出十倍的价格。</p>

南郡商人一阵肉痛，打心眼里觉得这价格太高了。这不就是个边城么？京里卖的皂角粉也没这样贵的价格，果真胡人只认铜钱。</p>

可等梅大娘给他看了试用装，南郡商人就不吭声了。</p>

完全不是他想象的皂粉，而是一颗颗如玉石雕琢且散发香气的神物件，每一颗的味道都不同，用它洗手，手上还残留着香气。</p>

还有那君子皂，清淡却隐有芬芳，绝对会是世家郎君的心头好！</p>

南郡商人其实不是自己说的是陆家采买，他来自一个靠陆家鼻息生存的小家族，这次出来是替主家寻觅些稀罕物送礼。</p>

陆家郎君多名士，君子皂和君子套盒都做得风雅有趣，听闻当今陆家郎主和胞弟都是绘画大家，最爱高洁之物，郎君们一定会喜欢。</p>

最妙的是，这是西海送入本朝的第一批货，赶着让封家订走了一些，余下的不足入京，还在等后面补充。</p>

也就是说，现在大业朝上下，除了封家以外没人用过花皂和套盒，他要是能抓住这个时机献给陆家郎主，那绝对是独一份的光彩！</p>

想到这里，南郡商人咬了咬牙，忍着肉痛定下了五十个套盒。</p>

他倒是想要更多，但梅大娘死活不松口，非说再多主家就要觉察，只得作罢。</p>

这样的“肮脏交易”频繁在定安城发生，等宁非收到消息的时候，梅婶子已经把宁府作坊的存货都卖光了。</p>

宁非暗暗感叹，这位之前跳过“掌舞”的大娘真心长袖善舞，能脚踩七八条船还不翻，竟然把每个客户都哄得高高兴兴，都以为自己占了独一份的大便宜！</p>

人才！真是人才啊！</p>

觉得占便宜的不仅仅是南来北往的商人，揣着足光散回家的封小弟也是一本满足。</p>

他终于能把他的多宝阁填满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墨宗出品，他小非哥的定制，洗脚粉连大哥都没有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