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去食间要避开早晚的饭点，这时候城学房和工坊的人都出来觅食，抢手的菜肴要看运气。学房的生员还好，知道家里赚钱不易不会胡乱花钱；可那些在作坊里做工的就那么多顾忌了。他们钱袋鼓有底气，专门捡好吃的菜要。去晚了肯定连点汤汁都不剩下。</p>

“看报，看报！寿平军抗击胡人失利，如今退守骝安店，封少都护火速驰援，连下胡人两处城池！”</p>

“卖报！卖报！一个大钱一张的，今日三版有山野散人的《闯三关》，上期看过的不要错过！”</p>

“织布坊新推出毛线编织花样，四版有图解，包看包会！”</p>

“看报，看报……”</p>

宁非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正在街巷四下乱窜的“卖报童”。</p>

这可是个新鲜的行当，在他离开九凌湖的时候，《定安报》才不过出了第一期，只刊载了他的一片积肥论，走的是科普赠送的路子。如今听那卖报童喊着报纸上有连载和毛线花样，方胜带队来白鹭口时也曾经送了他一张刊载医疗论的报纸。这一夏天过去，《定安报》的内容竟然也这样丰富了！</p>

“卖报的，给我一张。”</p>

他喊了一声，立刻有报童跑过来。这一打照面，还是个面熟的孩子，似乎是和十二郎一起读书的生员。</p>

“你不去上课，怎么走街串巷卖起报纸了？”</p>

宁锯子微微皱眉。</p>

那小少年也认出了他的身份，略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嘴，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回答。</p>

“午休时间，我领了些报纸代买，下午上课前会回去的。”</p>

哦，打工。</p>

宁锯子心了然，但脸上却不动声色。</p>

“就午送？”</p>

那少年有点慌，“还……还有早上……”</p>

“早上要把印好的报纸装车送出城，我也会去帮忙；晚上印刷房排出版面，我也会去刷油墨。”</p>

他以为自己偷偷干活赚钱的事被宁先生不喜，急得一头一脸的冷汗，忙不迭地解释道。</p>

“宁先生，我没有耽误功课！我娘和祖母在布坊做工，我……我也想贴补一下……”</p>

“你娘和你祖母做工，布坊可曾亏待她们？”</p>

宁非轻声问道。</p>

那小年慌忙摇头。</p>

“不曾不曾，家光景已经远胜于往日。”</p>

他摸了摸头，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p>

“只是日子虽然宽裕，可娘和祖母依旧不舍吃穿。我爹去得早，家里的门庭都是靠娘和祖母撑着，如今为了我读书，她们赚了钱也不舍吃穿。”</p>

宁非点头，又问。</p>

“那你读书可是花销甚巨？”</p>

那少年又摇头。</p>

“不多不多。因是布坊子弟，每年学费书本费都有减免，学房对成绩优异者还有额外嘉奖。”</p>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p>

“只是我天资一般，还未曾拿过好名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