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山洞响起魏阵图低哑的声音,“阮酒呢?”</p>
景岳沉默许久,终是道:“他已经不在了。”</p>
“……”</p>
魏阵图放在膝上的手,沾上一滴滚烫的泪,“我知道,我看见了。”</p>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终于面对。</p>
阮酒死了,死于自爆,临死前救了他。</p>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感受,也没有心情去一一剖析,他甚至是冷静的。</p>
魏阵图曾听过许多人描述自己失去同伴,失去挚友,失去亲人,失去爱人的痛苦,但他此时却很难却代入。</p>
他不断回忆那一幕,回忆着天崩地裂的一刻,记忆仿佛操控了时间,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得如此清晰。</p>
他看见了飞溅的尘土,看见了韩广的狰狞,甚至看见阮酒唇畔复杂的笑意,还有对方浅浅的酒窝。</p>
魏阵图忽然就想起阮酒曾好好的站在他身边,说,他们至少要互相陪伴两百年,他们还有一千年,一万年,万万年。</p>
但阮酒死了,一年,一天,一时,一刻,一瞬间也不会有了。</p>
而且,阮酒乃是自爆而亡,神魂不存。</p>
天大地大,万世轮回,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p>
“是我害了他。”</p>
“你这样说,小酒怕是会生气的。”景岳道:“何况,去妖界是我的主意,我才是因。”</p>
“不是……”</p>
“小酒一定也不希望我们自责,以他的性子,应该只想我们能替他报仇。”</p>
魏阵图双手攥紧,一言不发。</p>
突然,他听见一声清脆的铃响,魏阵图怔怔地看向景岳,他听见他说:“小酒的神魂残破,但我已收入这枚铃。”</p>
当日他们离开狐族前,狐王曾送了景岳三件宝贝。</p>
一件,是摄魂镜,他已经用在了康奚身上。</p>
一件,是护魂铃,他收走了阮酒的残魂。</p>
还有一件,则是助他们逃过韩广追踪的宝物。</p>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带着秦燕支来到这里,又布下阵法,蒙蔽韩广的探查。</p>
“等我们离开蜀西,我会请空妙大法师为小酒超度,让他的神魂得以转世。”</p>
但转世后,阮酒还是原来的阮酒吗?他还能想起曾经吗?景岳不知道,魏阵图也不知道,他听见自己对景岳说:“能把铃铛交给我吗?”</p>
景岳一愣,“当然,我想,小酒也是愿意的。”</p>
魏阵图伸手接过铃铛,冰凉的触感自手心传来,但里面却有阮酒温暖的神魂。</p>
“我会送他去轮回转世。”</p>
我会陪你,两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万万年。</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