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跪在深坑前，宛若一座雕像，雪花沾上他的睫毛，渐渐被体温融化，就像眼泪。</p>

但青年不可能哭，自他有记忆起，就从来不哭。</p>

哪怕师尊已受雷劫而陨落，哪怕这个世间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p>

青年在深坑前跪了四十九日，第五十天，他对着洞府磕了三个头，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雪原。</p>

雪地上留下他深深浅浅的足印，此后两千年，他再没有来过这里，没有去过双极界任何一个地方。</p>

他将自己困在寒云宗日夜苦修，纵然师尊已不在人世，但师尊所教导的一切他都记得。</p>

师尊没有完成的心愿，他来完成，师尊想要守护的，他来守护。</p>

终于，他出关了，带着他的太清剑杀上百丈海。</p>

暗沉的天幕，翻滚的云潮。</p>

满地人族与妖族的尸体，鲜血铺满山河。</p>

大能与半圣相继陨落，青年浑身浴血，持剑而立。</p>

血水顺着剑尖滑落，他的身前身后都是成堆的尸山，就像寒云宗祖师殿悬挂的那副景元画像。</p>

师尊在界山斩妖，而他，选择了百丈海。</p>

而后，青年用秘术抽出自己的三道魂，以魂入剑，凝造剑魂。</p>

太清化作一把巨大的剑影，光耀昏蒙万物，直斩妖圣头颅！</p>

大地破碎，山河呜咽，天空撕裂，星辰暗淡。</p>

那一剑，是天道之剑，是本源之剑，是万事万物之剑！</p>

妖圣死了，失去三魂的青年也到了生命尽头。</p>

纷扬的雪花，青年仿佛感应到了师尊的气息，他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见。</p>

但青年还是满足地笑起来，他知道师尊在，不管黄泉碧落，万世轮回，师尊永远在他心里，从未离开。</p>

“师尊……”</p>

秦燕支死死按住头，五指几乎要插入头颅，一幕幕画面重叠交错，让他不知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象。</p>

但最终，景元的样貌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眼睛里盛满了星光，星光有他的影子。</p>

那个人温暖、柔软、无畏、强大，曾在月光下笑着对他说，“我确实是喜欢你的。”</p>

“师尊……阿景……”</p>

“阿景！”</p>

神魂蓦地剧痛，秦燕支再次陷入无尽黑暗。</p>

第162章</p>

海波平静，像一块深蓝色的宝石。</p>

突然，一个人忽然从天空落下，激起半丈高的水花。</p>

肉身与水面撞击，将原本陷入昏迷的景岳惊醒，他连着吞了好几口的海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p>

景岳心里一紧，感觉到叽叽还被他抓在手里，这才放了心。</p>

方才他追上叽叽就被一股吸力卷走，那一瞬周围的时间好像被切成了片，他看遍了自己前世今生的种种，过往所有经历都成了慢动作，被拉得老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