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把杜景的热巧克力端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不那么喜欢咖啡，但这个倒是偶尔会喝的。</p>

“上次来也没仔细和你问过以前的事，我们再来谈谈。”杜景蜷着腿坐在沙发前柔软的地毯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p>

“什么？”</p>

杜景“嗯……”了一声，好道：“你有初毕业照吗？”</p>

钟衍愣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有的。”</p>

“我想看看。”</p>

钟衍有些为难地捂住了嘴，声音闷闷地透过手掌传出来：“没什么好看的。”</p>

“我拍完后都没有去取，现在想想还有点遗憾……给我看看呗？我想看看我那时候长什么样啊。”</p>

杜景要求再三，钟衍终于磨不过他，无奈地去书房把初的年级集体照翻了出来。那会儿他们有七个班，所以年级大合照是一张长长的照片，每张青涩的脸都小小的，一个挨着一个。</p>

时隔多年，杜景看到这照片实在是难以追寻过去的记忆了，初的同学现在几乎一个有联系的都没有。他干脆跳过了寻找自己的过程，直接问钟衍：“我在哪儿啊？”</p>

钟衍完全没有犹豫地伸手指了指，杜景凑近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他自己，而且脸上的表情十分怪，让他觉得既怀念又好笑。</p>

站在他旁边的那些同班同学的名字都有点模糊了，他大概还能叫出七成，剩下的都随着时间的痕迹被遗忘了。</p>

“那你呢？”杜景转头问道。</p>

钟衍有些尴尬，握着杯子的手指抠弄了一下杯子的边沿：“别看我了，那时候长得和现在不大一样。”</p>

“那我自己找了，一个个看过去总能找到的。你以前和现在能有多大差别？难道你整过容？”杜景移到照片一端，一副准备慢慢来找的架势。</p>

钟衍哭笑不得道：“没有整过……算了，我指给你吧。”</p>

然后，杜景就紧盯着钟衍的食指，直到他迟缓地在一个脸上停住。</p>

“……你用指腹按住脸我就看不到了好吗。”</p>

“……”钟衍放弃最后一点挣扎，把手指往下移了点。</p>

“啊，看起来好阴沉。”杜景诚实地说道。</p>

“因为不怎么搭理头发，还有点驼背吧。”</p>

杜景凑近了照片，仔细看了看，又转过头看面前的钟衍，来回对比着，搞得钟衍都有些不自在了。</p>

“其实还是看得出是一个人的，”杜景近得都贴到照片上了，“五官其实没什么区别，底子本来就很好。说起来，我竟然不记得你……”</p>

“因为我们只说过两次话，而且我也没有自我介绍过。”钟衍轻声道。</p>

杜景拿起杯子，巧克力透过杯子传到手上的热度很暖和。他有些好地问钟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上次情况紧急，钟衍说得也颠三倒四，并未涉及具体，只说初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儿氛围轻松，钟衍坐在杜景身边，胳膊贴着胳膊，总算也身心都放松下来，能够慢慢地将以前的事讲给杜景听。</p>

他从自己父母离异后的事开始讲起，到初开始独居，在学校受欺凌，再到第一次见到杜景，直到后来下雨的那天在车站收到了杜景借给他的伞，将这些事情都细碎地告诉了杜景。</p>

杜景因为钟衍所说的那些欺凌的事愤慨，同时又有些惊讶。他的校园生活轻松又美好，从来不知道在自己的身边就有这样的事情在发生。</p>

“都过去了，反正现在我活得很好。”钟衍笑了笑。</p>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杜景又把话题扯回来到自己身上。</p>

“说实话，看着现在的你，真的难以想象你以前是那样的一个人……而且你还说是因为我才下定决心改变的，说得我好像拯救了你的人生一样，太夸张了吧。”</p>

“没有夸张。”钟衍语气强硬地强调着。他轻叹了口气，但是神色并不为难，反倒有一种想通了的轻松：“其实，我也说不准那时候的心情算不算喜欢。现在想来……也有可能只是一种感谢吧。只是后来正值青春期，我又发现自己喜欢男性，你离开后我就会对你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执着。”</p>

“所以说你其实也不是暗恋我喽？只是对我印象很深刻？”杜景托着腮帮子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