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个严谨而讲究的人，也很有意思。不像一般的老头子，他生活方式像个贵族，一日三餐都近乎奢侈，早上从龙虾沙拉开始，一个人的午餐也要有六七道菜肴，晚餐则更多，餐桌上只能是当季的食物，还得有当天的鲜花，餐具则是昂贵的英国骨瓷，还有路易十四时代的茶具。</p>

他学识渊博，给赵远阳讲他的传经历，讲他的收藏品，还给他看一些自己设计的热武器。虽然赵远阳那会儿年纪不大，可到底是男孩子，对枪械之类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于是一老一少很打成一片。下午带着赵远阳在院子里立个靶子，隔着数十米，教他用枪。</p>

这把伯莱塔的美洲狮，就是外公给他防身的玩具，为了带回国，还大费了一番周折。</p>

负责给赵远阳做笔录的是一位女警官，或许是少年害怕的神色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母性，所以一直在柔声安慰他：“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p>

其实当时那种情况，有更好的处理方案，譬如按了警报后，就该呆在安全屋里不出来的。他房间的衣帽间直接连接着安全屋，除非用炸药，否则没法从外界进去。这是最为稳妥也是最安全的方式，赵远阳却偏偏不用，反倒要铤而走险，朝天放枪，最后还栽赃陷害。</p>

他在警局度过了一个晚上，清晨，得到消息的周淳来警局接他，在外面等赵远阳出来时，周淳一边喝水一边打电话，“陈哥，你的人怎么办事的！拿真枪？”嫌命长啊！吓唬个孩子拿什么真枪！</p>

“都是玩具，谁他妈知道条子怎么回事。”</p>

他不知道，周淳就更不知道了，心里怒骂着蠢货一帮，还不得不忍受他们的巨额敲诈。他把这笔账全算在赵远阳身上，等他出来后，周淳便佯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远阳，伤到哪里没有？跟周叔叔回家，别住别墅了，不安全。”对他来说，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目的达到了就行，别人坐不坐牢跟他没干系。</p>

赵远阳却是摇头，“我跟警察叔叔说了，我这几天住酒店，等过几天我哥哥来接我。”他对待周淳这副模样，倒没了昨天的那种深刻到了骨子里的厌恶，只是谈不上亲近，和以前相比，差得太远了。</p>

周淳一愣，“哥哥，什么哥哥？你哪里来的哥哥？”</p>

赵远阳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赵家人和他关系亲同一家，他还从来不知道，赵远阳有个什么哥哥。</p>

他笑起来，像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我亲哥。”</p>

第4章</p>

原本赵远阳一个未成年人，要想独自住进酒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现在有警方的帮助，他很顺利地就入住了酒店。</p>

那名给他做笔录的女警官亲自把他送到房间，问他：“你哥哥什么时候来？”</p>

她看过少年的档案，可以说是无亲无故了，哪里来的什么哥哥？但少年坚持说有，说他会来的。</p>

他说话时，语气笃定而自信，就好像盼着他来盼很久了。</p>

对赵远阳而言，和他家戎哥重修旧好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什么周家人，他半点儿都不在乎。</p>

之所以能那么清楚地记得时间，是因为上辈子时，戎哥常常都在提起那一天。说他刚开学一周就惹是生非，尽管这么说，霍戎却一点责备他的意思都没有。</p>

九月一号，赵远阳去学校上课了，分班考试结果就贴在一进校门的张贴栏上，一群新生浩浩荡荡地将张贴栏围得水泄不通。</p>

赵远阳在一群同龄人里，算比较高的了，他准确无误地看见，自己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出现在了一班的名单上。</p>

哪怕他没去考试，可历史总会走向相似的结局。</p>

他进了教室，看见黑板角落已经贴了一张座位安排表。座位是按照学号来安排的，而学号，则是按照成绩来细分的，赵远阳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自然沦落到了最后一排的墙角。</p>

上辈子，赵远阳凭借作弊来的成绩，拿到了1的学号。尽管历史大的走向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这种小细节，却偏离了齿轮。</p>

周思思也在这个班上，赵远阳记得，那份答案的事周思思也知晓，但是周淳为自己的孩子好，并未告诉周思思。</p>

结果他偏要蠢笨地去周思思面前炫耀，告诉她她敬爱的父亲有多偏心自己。</p>

周思思一开始也气急，但她很就想明白了个缘由，她平日成绩虽然还不错，但只能称得上是上，加上她好强，不愿赵远阳超过自己，于是她偷偷去赵远阳的房间，把答案照了下来。</p>

但她要聪明得多，不像赵远阳，一字不漏地把答案全答上了！</p>

这次，赵远阳缺考，第一名的宝座就落到了周思思头上，班上有些是她实验初的校友，周思思在学校还挺出名，她什么水准，以前都考多少分，一打听就全出来了。</p>

赵远阳进教室的时候，便看见一群人围着周思思在讨教：“思思，你怎么考这么高的啊，你是不是暑假请了家教啊？”</p>

“是啊是啊，你有什么学习技巧，跟我们分享一下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