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阿姨不在,小孩儿也不在,一时间,偌大的复式套房,只余洛栀和江怀荆。

洛栀昨晚没休息好, 一整天都蔫蔫的没劲,她甚至无法像平常那样端出一副笑靥去面对江怀荆, 但是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首要任务就是告知江怀荆她已经找到了房子,明天搬走。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 江怀荆却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观景的阳台,淡声问道:“要喝酒吗?”

日料店也提供清酒, 但是当着小孩儿的面,江怀荆自是不会喝,如今回了家,反倒是有了几分雅兴,当然,重点还是,他想修补好和洛栀的关系,而过往无数次,他和洛栀进一步的时候,都是在喝酒。

洛栀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毕竟今天就得开始打包行李准备明天搬家,可昏黄灯光下的男人,那张立体深刻的面庞罕见的带了温柔,望着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又湿漉漉的,发着光,藏着情。

她被那样宠溺的眼神注视着,一时间怔怔的,失了语言,待到回过神来,江怀荆已经去酒窖取酒。

这栋豪华的复式套房,自是配备了私人酒窖,酒窖里存的酒无不是市面上的精品。

江怀荆取来一瓶罗曼尼·康帝,波尔多酒庄最负盛名的美酒,每年产量稀少,单瓶均价十几万,江家的酒窖又是非精品不藏,这小小的一瓶红酒,市价几十万。

然则江怀荆对这几十万一瓶的酒,并没有尊之重之、小心翼翼,他只从开放性厨房随意拿来两只玻璃杯,开好酒就往酒杯里倒。

那些品尝极品美酒的醒酒、品酒的程序全没有,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也颇有种暴发富的嫌疑,可其实,当人有钱到一定境界,不论多么奢侈的物品,不过是在为人服务。

喝酒,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从来都是酒在服务于人,而不是人在伺候酒。

江怀荆倒好酒,就随意地把红酒放在阳台小小的茶几上,只拿了装了半杯酒的玻璃杯递给洛栀:“喏。”

观景阳台上摆放了沙发椅和茶几,此外还布置了水池和绿植,哪怕居于高楼大厦,也能窥伺到自然风光。

洛栀平日里很爱带着小家伙躺在沙发椅上看书,可今天,哪怕她倦得要命,却也没瘫在沙发椅上,而是伫立在窗边,俯瞰着北京城的夜色,任由思绪飘远。

听到动静,洛栀回头,下意识地接过江怀荆手酒杯。

江怀荆轻笑,抓着酒杯和她轻轻碰杯,然后举起杯酒徐徐喝了起来。

哪怕喝酒,他的目光也瞬也不瞬地停留在洛栀脸上。

那目光专注、滚烫、灼热,洛栀心脏都烫到了一下,心跳顷刻跳乱,被这样热烈的眼神注视着,洛栀很难镇定下来,她又开始恍惚了。

恍惚了半天又有些好笑。

这是怎么了?!

都要离婚了,竟然时不时被江怀荆撩到。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正常,她连忙端起酒杯垂下眼帘缓缓饮酒。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因为即将离婚,又或者是夜色卸下了人的防备让人变得脆弱,洛栀今晚的思绪飘得很远。

她无来由想起,十年前,在丽江,她第一次见到江怀荆的夜晚。

十五岁的洛栀,高一,学业优异,却也有点叛逆,她向往远方以及满世界的旅行,遂翘了课和狐朋狗友去云南玩,大理、丽江、香格里拉、泸沽湖,最后从丽江飞回广州在丽江过夜,自是少不了去酒吧找找刺激的。

她就是在酒吧遇见江怀荆的,那一年的江怀荆,远没有此刻强大的冷然的气场,只不过是个英隽好看却生人勿近的冰冷少年。

他坐在位置上喝闷酒,抑郁、消沉、颓废,有点丧的那种。

不过是瞟了他一眼,洛栀心跳却莫名了几分,壮着胆子上前搭讪,幼稚至极地和他聊自己二的梦想,信誓旦旦地扬言自己会成为一名科幻小说作家。

那一年她年少轻狂,自负于自己的聪明,她深信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她是积极向上的,甚至在他面前表现得有点……爱献,偏偏又紧张得一塌糊涂,强装坦然阔达一杯杯喝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午才睡醒,被朋友们拉着急急忙忙地去赶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