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麻烦的是被褥和凉席不好拿。

秦杰听说倪鸢要住校,拿上车钥匙要送她。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倪鸢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应该没少喝。

秦杰挠头,“也是。

“那我帮你叫辆的士。”

秦杰要送倪鸢出门,倪鸢看着厨房案板上堆着还没处理的鱼和青菜,没让秦惠心跟着:“舅送我就行了。”

秦惠心擦干净手,给她拿了几百块生活费。

“够不够?”

“够了。”

倪鸢朝她挥了下手,蹲在玄关换鞋。

拎着东西出门时,倪鸢瞥见沙发垫上的烟灰和随处散落的花生屑。

秦惠心上前拿起坐垫清理,弯着腰,弓着背,藏匿于黑发的银丝顷刻间冒了头。

一边怕打着坐垫,一边嘴里嘀咕:“怎么就是说不听,邋里邋遢的,真不讲究。”

一瞬间,倪鸢 被难以言喻的微酸和无奈席卷。

坐上出租车,倪鸢没让秦杰跟着去学校。

“一来一回麻烦,你回去醒醒酒。”倪鸢对舅舅说。

秦杰掏出钱包另外要给她生活费,倪鸢拒绝了。

轻微的醉意让秦杰看上去有种憨态,他脸上一直挂着笑,说话也带笑,“有事给舅舅打电话,少了什么东西就给你送来了,别怕麻烦。”

他对倪鸢是真心实意的好。

因为这份真心实意,倪鸢对他发不出脾气,常常只能生闷气。

最后说出口的话,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老生常谈,倪鸢叮嘱秦杰:“少抽烟,少喝酒,东西自己收拾,不要什么都……都麻烦妈妈,她腰不好。还有,饭后去散步,不要去麻将馆。”

“知道了知道了。”秦杰说。

外校车辆不能入校。

出租车在六门前停下来。

倪鸢往下搬东西,一个行李箱,一个书包,一个塑料桶。

桶里装着沐浴露、洗发水、衣架等这些零碎东西,被褥和凉席搁在行李箱上。

夏末的夕阳依旧灼人,橘黄的光粼粼漾在眼皮上,倪鸢抬手挡了下,背过身,白色的校服衬衫上汗湿了小片。

又一辆出租车驶来,扬起大马路上的灰尘,堪堪停在她面前。

后备箱打开,热心肠的司机帮人把七七八八的纸箱和行李箱搬下来,招呼一声又把车开走了。

剩下倪鸢和戴鸭舌帽的少年杵在夕阳下,面面相觑。

两人面前各自堆着一大堆行李。

显然周麟让的东西更多一些。没封口的纸箱里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