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你明明留洋读了书,回来却只能为了你父亲的事业,在应酬场上敷衍男人。我时常觉得,我们是一样的。”

一样不乐。

一样不甘于现状,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丁绍芸似是他的语音被扰了清梦,不耐烦的动了动,重又睡过去。

“留下来陪我,好么?”男人低声问。

女人睡着了,对他这番推诚置腹的谈话,自然不会有回应。

宋广闻松开了她,静静地看着。剖白的心迹咕噜噜滚在地上,无人去拾。

屋里缭绕的香燃到了尽头时,男人踩着破碎的月光离开了。

翌日清晨。

宋广闻刚吃过早饭,堂前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二爷,不好了!”下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丁小姐出事了!”

咣啷一声,男人手里的茶碗落在地上,碎的不成样子。

丁绍芸确实出事了。

医生早上过来给她打营养针,针剂才推下去,女人的脸就蓦地水肿了,很连带着喉咙也嘶哑起来。

“这是过敏,随时会窒息。我没有带脱敏药,必须得去医院!”

大夫话未说完,宋广闻已经把丁绍芸打横抱了起来。汽车开的飞,一路疾驰,恨不得立刻就到地方。

丁绍芸依靠在副驾驶上,下意识的抓着颈子,一张俏脸因为透不过气憋得青白。

了,就了。

宽慰的话男人说不出,只是皱着眉,油门轰的山响。

圣马丁医院的白色小楼现于眼前,丁绍芸被早就得了信的医护抬到担架上,进了诊室。

剩下的便只有漫长的等待。

宋广闻从不知道时间有这么难熬。被捏碎了、揉烂了,一点一点浓酸似的侵蚀人心。

“二爷,您坐下歇歇罢。”

旁人的劝说他全然听不进去,只能焦灼的踱着步。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终于出来:“丁小姐缓过来了。”

男人急匆匆冲了进去,病房里到处是刺目的白。丁绍芸倚在枕头上,肉眼可见的水肿消下去了些。

“还难受么?”宋广闻问,语调尽可能放得和缓。

女人摇摇头,又点点头。行动之间,耳鬓后挽着的碎发垂了下来。

这么些天来,两个人头回在都清醒的状况下交谈。又经历了先前你死我活那一回,气氛略有些尴尬。

停了半晌,宋广闻抬手想帮丁绍芸捋捋头发。才伸手,手腕子突然一热,却是丁绍芸攥住了他。

宋广闻以为女人会斥责他的凶恶,抑或是说些扎心窝子的话。

然而丁绍芸开口道:“我想吃颐和居的……枣泥……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