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君意外地朝她看了眼,很又笑着说:“是啊,我真没想到他这么厉害。只可惜赚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他只不过是拿钱替我忙了一通而已,不过,他也算是过瘾了,也算证明了自己对不对?”

“我回去跟大哥一商量,就把他招进矿达了。矿达一直是翡翠加工企业里的领头羊,如果能够通过高胜率的赌石,以很少的资金获得优厚的原料,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对颜威来说,起码他赌石的时候,可以不用穿最破的鞋子了。”

林嘉禾一时听得愣住了,说不出心里是怎样滋味。

许多记忆跨越时间在她脑海碰上了。那则新闻——史上最年轻的赌石之王,照片颜威抬起手遮挡镜头,他腕上戴着一枚翡翠手表。

第一眼往往只能看到表象,林嘉禾曾觉得照片他气场独到,有种冷峻的沉默。可是却不知道那背后其实藏着一个男人全部的青涩与仓惶。

从初认识到现在,颜威一直在暗暗帮助她,无论是助她买下第一块春带彩,让她参加赌石比赛,提示她开自己的公司,还是帮她拿下那块正绿女娲石。

林嘉禾以为这是恋人间的示好,可实际上,颜威却把这视为维持感情平衡的正确方式。

从始至终,他或许从不认为,自己本身是值得喜欢的。生命的经历告诉他,若想留她在身边,那么只能不断拿赌石拿利益去换。

“颜威他只敢喜欢你,因为在你面前是他从新塑造起来的形象。也因为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不自卑。”沈凌君看着她,声音慢悠悠地,“或许你也感受到了,对吧。”

林嘉禾一动不动坐着,固执地看着她。

沈凌君叹了声气:“每次见过颜威,我大哥就跟我说,这小子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实际上都是强撑出来的。外表装得有多厚,内里就有多脆弱……”

“不是的。”林嘉禾忽然说。

沈凌君止了声音,探究地看着她。

林嘉禾说:“颜威在我面前没有装过。你所说的只是你看到的,你们一直在利用颜威,利用他赌石的能力,毫不关心他其他的方面,那他凭什么对你们交心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哦?”沈凌君笑,“那你喜欢他,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喽?他帮你弄到了好翡翠,帮你开起了公司……”

“我自己也会赌石。”林嘉禾看着她,声音微硬,“我不需要他亦步亦趋地帮助我。而我之所以到现在的位置,是颜威他把我架上来的。”

林嘉禾微换了口气,清晰地说,“一直是他在推动我,也是他想要塑造我。”

他说,你有天赋,你不需要放低目标,我可以帮助你做出你想做的事情。

他说,我看你赌石,很羡慕。

他只是想,看她成为他所期待的样子。他不自由,所以希望她可以自由。这其实是一种更加温柔的知遇之恩。

林嘉禾表情有点僵,但她笑了笑,想明白了。

沈凌君面容微微一动,随后叹声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伸手一下下理着自己的裙摆,

“你们两人相互喜欢,我也不是不祝福。甚至,颜威他愿意送你一块女娲石,我也放下了,毕竟他为公司工作了这么久,好石头也该有他一份。只是——”

沈凌君身体忽然坐正了,轻声说:“人不能只看眼前,要往长远看的对不对,你不要害了他啊。”

林嘉禾愣了:“我为什么会害了他。”

沈凌君说:“你知道他赌石之后,眼睛可能会瞎吗?”

沈凌君的用词很难听,但是,她似乎不了解颜威五感都有可能出问题。

林嘉禾抿住唇,没有出声。

沈凌君看着她,顿时问:“你知道?”

林嘉禾心跳忽然加了,她稳了稳,定声说:“他可以处理好。”

“可以处理好?”沈凌君一下笑了,“你不会以为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毛病吧,像普普通通的过敏一样,自己就能痊愈了。”

“那是……”

“五年前,他在一场大赌局突然失明了,掉进了一个深坑里。他在那坑里困了一天一夜,差点死在里面,是我找了几个矿工,把他拴上绳子,从坑底里一点一点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