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凝拉了拉吴氏的袖子,低声道:“舅母,这里是锦衣卫的地盘,不宜久留,咱们一会见到舅父,先问案情,再说其他。”

吴氏答应了。

马驷领着三人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踏入诏狱。

诏狱之中,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令人难受。

吴氏拿帕子掩住了口鼻,宋云凝也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马驷后面。

两旁的牢房里,关着不少犯人,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和谩骂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几人不敢多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片刻之后,马驷将宋云凝等人带到了一间牢房门口。

牢房中没有窗户,脏乱不堪的角落里,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人。

吴氏一眼便认出了王博,顿时哭出了声:“老爷!”

宋云凝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去,只见王博躺在一片干草之上,背部和腿上,都染了不少血迹,顿时眼圈一红。

“舅父,您醒醒!”宋云凝顾不上哭,出声呼唤王博。

王博被重刑审问了一夜,如今正奄奄一息,他听到宋云凝和吴氏的声音,吃力地抬起了头。

王博气若游丝:“你们……怎么来了?”

吴氏呜咽道:“老爷,你如今怎么样?他们那些杀千刀的,怎么能下这样狠的手!”

王博叹气:“唉……别担心,我没事……”

宋云凝连忙问道:“舅父,听说是平阳知府张榆林告了御状,他们说您贪污了赈灾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博神情复杂,喃喃开口:“阿凝……舅父是清白的!可如今他言之凿凿,证据又对我不利,恐怕……”

王博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博气息颤颤:“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事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你们快走!”

吴氏哭诉道:“你还在这里,我们能走去哪儿?那个姓张的,为何要这般诬陷于你?”

“他、他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咳咳咳……”王博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说不出话来。

宋云凝问:“舅父,你的意思是,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可这话没有人回答,王博的咳嗽牵动了内伤,竟疼得晕了过去。

“老爷!”吴氏抱着门栏,声泪俱下。

马驷蹙了蹙眉,道:“时候到了,快走罢!”

宋云凝也知此地不宜久留,便立即扶起吴氏,跟着马驷往外走。

可还没走几步,只见马驷步子一顿,僵在了原地。

诏狱中灯火幽暗,可见范围不过十步,宋云凝抬眸看去,却见诏狱的甬道中,出现了一个绯红的身影,这人虎背熊腰,一脸横肉,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去学士府抓捕王博的锦衣卫千户——朱魁。

宋云凝心中微惊,她迅速反应过来,拉着吴氏往暗处躲了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马驷脸都白了,硬着头皮道:“见过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