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宋奾试着入睡,可背部一直僵着,不能乱动,哪里都不舒爽,闭目好一会都还异常清醒。

过了一会,腰间忽然横跨过来一条手臂,大掌落到她小腹上,宋奾霎时一惊,却还是一动不敢动。

他睡觉还算规矩,通常都是平躺着,不会有多余动作,也从来不会碰她,他今晚是抽的什么风?

宋奾十分不喜,也顾不上装睡不装睡,借着翻身的动作离开他的手臂。

这样一来,宋奾已是面向他而侧卧。

又过了几瞬,边上的卫凌突然出声:“吵醒你了?”

宋奾:“”

“你睡着时习惯嘴巴微张,可现在双唇紧阖。”卫凌好似一定要确认她没睡着这件事,又补充,“你的眼珠还一直在转动。”

宋奾没法,睁了眼,紧接着被近在咫尺的脸吓一跳,他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怪吓人。

待缓过神便往后挪了些位置,柔声道:“二郎,今日累了,早些睡吧。”

“阿奾,我今晚去了银安堂用饭。”

怎么又说起这个,她已经不想再听,遂躺平了,淡淡应了声:“我知道。”

“奕娴”

宋奾打断他,“二郎,我真困了。”

宋奾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过了一会又听到他说话,就像自言自语:“你与你姐姐真是一点也不一样。”

姐姐俩人很少谈起宋璇,有时候不小心说起都是一笔带过,没有人会主动提起,仿佛宋璇就是隔在俩人中间一条透明的鸿沟,揭开来就会有人掉入。

宋璇与自己不一样,她与卫凌是相识的。

而她知道,宋璇多少心慕于他。

他呢?

宋奾不敢再细想他今晚突然提起宋璇的缘由,也不知怎么接他的话。

她与宋璇本就是两个人,怎会相同。

宋璇自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性情温婉良善,待人接物面面俱到,怕是秦奕娴在她跟前也只会黯然失色。

宋奾其实想过这个问题,她与宋璇哪里不同。

抛开身份性格不谈,大概是她所愿一世一人,而宋璇所愿,家宅和睦。

少女心思总是难猜,可也最容易显露。

那时候肃清候府就姐妹俩人,而宋璇也未曾因她是庶女过多疏远,反倒因她年纪小些而格外宠爱,更甚于父亲肃清候。

姐妹间自然会说些体己话,大部分时间是宋璇在说,她在听。

宋璇曾言,若是她将来成了婚,那她一定会做好嫡母应该做的,孝敬父母、教养子女、伺候郎君,所有事都得妥妥当当,让夫君在外拼搏无后顾之忧。

那时候宋奾就想,那她得多累啊,忙里忙外都是为了别人,可她转念一想,兴许这些都是姐姐让自己快乐幸福的事情,那它就是对的。

可是她不愿,小时候的宋奾只希望未来的那一人永远站在自己这边,俩人相互扶持,而不是永远只靠自己付出。

但是现在她好像是按着宋璇的路走了,走得一塌糊涂,最后离自己的路越来越远。

书上说,悬崖勒马,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