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二楼，整座阁子打通，开了六席，每席之间，隔以屏风。</p>

一队衣着整齐的小二，等着给贵客安排入席。</p>

中国人入席，自古便有规矩，这个规矩不是谁该坐哪里，而是明明知道谁该坐哪里，也准备坐那里，但必定要推三推，让三让，被人推坐下去，再站起来，嘴上逊谢一番，再推下去，再站起来……如此三番，也就好了。</p>

此刻人多，这推一推让一让的功夫上演得更加热闹，每个位置都经过一番挣扎厮打，才能尘埃落定。</p>

落在学生群最后的太史阑母子俩，被前头推打人群给堵着，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人流移动，景泰蓝哭兮兮地揉肚子，“麻麻，我饿……”</p>

“马上就吃。”</p>

太史阑抱起景泰蓝，拍前头人肩膀，“让。”</p>

前头人吓一跳，急忙让过去，太史阑一路拍过去，“让，让，让……”</p>

让了十几次后，太史阑终于抵达内厅，首席上已经摆好凉菜并上了三个热菜，还有三个位置没有安排妥善，其余桌还在厮打，只有凉菜。</p>

太史阑大步过去，选了个热菜前面的位置，把景泰蓝一放。</p>

“吃。”她道。</p>

厮打戛然而止。</p>

施知县和李扶舟花寻欢已经厮打完了，各自坐了主位和最尊贵的客位，剩下的位置推让激烈，目前县丞大人即将胜出。</p>

目光唰唰地集中过来，在景泰蓝头顶交织纵横，强度好比x光，景泰蓝稳稳地坐着，眼皮子也不掀一下。</p>

嗤。瞅啥瞅，俺每年正月十五在广御殿开大宴，都坐得首席！</p>

王霸母子俩一打岔，这厮打也不厮打了，推让也不推让了，六处席位迅速坐齐了，县丞坐在太史阑下手，脸沉得能挤出水来。</p>

照例席开，套话，齐贺陛下安康，太后安康，国泰民安，通城风调雨顺，然后就是一番腴词，各种吹捧，学生们个个化身盖世豪杰，救民水火，普济众生，满团花样文章，乡绅们想必早已背好，一篇和一篇不重样。</p>

每个男人的座位边，还有个小椅子，太史阑看看那些男人——嗯，表情很骚动。</p>

果然，所有人刚刚坐下，香风阵阵，环佩叮当，先前跟在乡绅后的一群女子，莲步姗姗地上来，站在厅口笑吟吟。</p>

“这是本县醉花坊的姑娘们，都是清倌。”柳文案笑得自如，“你们过来，快来侍候各位英雄。”</p>

正在喝汤的景泰蓝，啪嗒一声，勺子掉到了汤碗里，眼珠子瞬间定光了。</p>

太史阑一瞧，这小子口水哗哗地。</p>

再一瞧，一位姑娘正从景泰蓝面前过，这姑娘脸盘子也就中上，但她所经之处，人人眼神发直——无它，那一捧酥胸，跟发面盆似的，人还在厅口，胸都已经到首席了。</p>

没办法，景泰蓝向来对这种大波妹子毫无抵抗力，当初那个倒霉的奶娘，也就是因为波大，才被他念念不忘。</p>

这姑娘看来也是通城一宝，昂首挺胸，一步三摇，十分享受众人的目光，姚知县一改先前庄重严肃状，笑眯眯接着她的手，道：“媚儿，今儿你好好侍候李先生。”顺手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手背悄悄一蹭，一揉，那胸上的荡漾，顿时就蔓延到老脸上。</p>

媚儿抿唇一笑，姗姗往李扶舟面前走。</p>

花寻欢放下筷子，笑眯眯开始托腮。</p>

太史阑埋头，吃菜。</p>

“呔！”</p>

蓦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