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于殿中，锦绣蓝袍如湖水蓝天，长长逶迤在地，发冠上宝石光芒幽幽，他眼光也沉凝幽幽，是万丈不见底的深渊。</p>

这时刻，所有人满心焦躁的时刻，他只看着那灵位。</p>

“风挽裳之位”。</p>

简简单单五个字，一个曾经以为永生不忘的名字。</p>

她的名字曾经很深地藏在他心深处，被柔软的血肉和尘封的心情，层层包裹，他如此珍惜爱护，永生不愿开启，也不愿为他人开启。</p>

他曾如此珍视和她相关的一切，一叶一花，一只曾经被她抚摸的小兽。</p>

她去后，他只建了她的衣冠冢，未能参加她的丧礼，未能在她灵前上一炷香，他前往圣门请求拜祭，被圣门拒之门外，当日云天之外，圣门门前，他仰头闭目，静静嗅着高天之下的风，想着那些年，这也是她呼吸过的空气，忍不住要惘然微笑。</p>

然后落泪。</p>

圣门不允许他供奉她的灵位，他便没有供奉，他不想令她为难。那些年他最大的渴望，就是在某一年她的祭日，能够得到圣门的接纳，在圣宫她的灵位之前，静静上一炷香，和她说些藏在心底，永不更改的话。</p>

可是他没想到，真有一日他站在她灵位之前，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p>

命运弄人，总爱将所有朝思暮想的愿望，最终扭曲了送到面前。等到终于碰触到曾经的想望，却发现人已经不是那个人，心情也不再是那心情。</p>

外头的惨号声凛冽，他却对着风挽裳的灵位淡淡微笑。</p>

李家的人脸色已经变了，李家老家主恨恨一拂袖，叹气，“冤孽！冤孽！”</p>

一直站在离大殿最近的地方的韦雅，忽然捂住嘴，泪眼婆娑。</p>

太史阑坐在一边，她动弹不得，被圣门门主的血线捆住，正好面对着李扶舟，将他神情看得清楚。</p>

别人看见他的出神、惘然、怀念和惆怅。她却看出了一些更多的东西。</p>

那样的淡淡的笑里，似乎还有寂寥、无奈、和……告别的意味。</p>

她心中忽然一紧。</p>

随即众人惊呼。</p>

李扶舟，掀起袍角，对着风挽裳袍角，慢慢跪了下去。</p>

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顿时哗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家老家主霍然奔前，又生生止住，跌足长叹。</p>

韦雅泪如泉涌，双手捂住了脸。</p>

李家人面色死灰。</p>

新任武帝今日在乾坤殿上，当众对圣门小公主灵位这么一跪，武帝世家，将永远无法在圣门之前抬起头来！</p>

男儿膝下有黄金，武帝膝下何止黄金？</p>

有这百年家族的荣光，有这高贵血脉的延续，有这武林第一的地位，有这无上威权的想望。</p>

这一跪，灰飞烟灭。</p>

“咚。”</p>

李扶舟膝盖落地重重一声，众人捂住心口，只觉得这一跪也跪痛了心。刹那间像看见万丈高楼塌，滔滔逝水流，追不及留不住的人间哀愁。</p>

想起传闻里那少年情深如许，想起传闻里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