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唱：</p>

云端上的花儿开，霞光落在我的发，美丽的少年你在哪，伴我双双来回家……</p>

……</p>

次日，贵喜发现了琳夫人的尸体。</p>

她命人来将琳夫人尸首拖出去，然后很失落地发现，族女果然不见了。</p>

她看着那暗室墙壁良久，最终忍不住心底的奇怪感觉，违背族女的命令去开门，然而门没有打开。</p>

贵喜怔然良久，忽然也放了心，她觉得一定是族女临走时，将暗室永久封闭了。</p>

她立即带了《百草经》，风尘仆仆去了南齐大营。果然，她一个五越口音的女子，很难获得将官的信任，好在太史阑的队伍从来不滥杀无辜，她被带到苏亚面前，太史阑最近根本不见人。</p>

贵喜拿出的解救疫病的方子，苏亚哪里敢做主，当即报上景泰蓝，景泰蓝召集军医研究，军医何尝能理解古怪的五越异术，大多不提倡使用，又说这女子可能是对方奸细，趁机再给军队雪上加霜。贵喜急了，当即在辕门前嚷叫起来，拿出了花寻欢的红发。</p>

苏亚拿着花寻欢的红发，小心翼翼匍匐在大帐前，犹豫着要不要再试着唤一唤，忽然起了一阵风，将她手中的发卷起，刮入了帐中。</p>

黑暗中雕像般呆坐的太史阑，心中一片空茫，她似乎在等待，又似乎一切已结束。</p>

一开始她死死记住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相信他。</p>

到后来似乎也没什么相信不相信了，她只是麻木地坐着，不吃不喝，等。</p>

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她想，如他永不醒来，也好，就这么安安静静，她陪他一直走下去。</p>

相遇六年，聚少离多，风波不断，跌宕磨折，或许这就是命，当他们一旦安静，宿命就到了尽头。</p>

像冬日里蜡烛的光，毕剥燃烧之后，终将颤颤熄灭。</p>

她忽然觉得颊侧一软，似有手指拂过，她浑身一震，混沌的眼神亮彩一闪，伸手急速抓住了那柔软的东西。</p>

“容楚！”她颤声道。</p>

然而掌心里东西细长柔软，虚虚几根，是头发，不是手指。</p>

她有些发怔，下意识要将头发扔掉，忽然心中一恸，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将头发凑到眼前细细端详。</p>

把头发凑近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眼力好像退步得很厉害，这么近，还看得模模糊糊。</p>

她又觉得脸上绷紧得厉害，几乎干得发痛，摸摸脸，能感觉道皮肤在指下绷开，又有点发皱。</p>

她恍惚想起，似乎是给泪水泡的，泪水一遍遍泡过，皮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最后被泡得太厉害，就变成这样子。</p>

她并不知道自己哭，也没有发出任何抽噎和哭泣声，她心中模模糊糊地想：哭了吗？多久？一直？</p>

或许是一直，从这间帐篷关闭开始。</p>

她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雕像般沉默，无声流泪数日夜，伤到视力，她竟不知。</p>

头发在指间颤动，她认出这是花寻欢的红发。</p>

她霍然站起，大步走出帐篷，天光一亮，没想到她真的出来的人们，喜极而泣。</p>

欢喜之后是低低的啜泣声，人们惊愕地瞪着她的鬓角，神情震动。</p>

她只盯着对面的女子，那不是寻欢。</p>

那女子在她的眼神下微微有些瑟缩，似乎想不到传说中的女帅这般憔悴，半晌才将花寻欢的交代一一说了。</p>

太史阑注视着那本《百草经》，和那一截断发。</p>

“若有一人因我而死，我便如此发断般身死！”</p>

她忽觉心中发堵，缓缓挥了挥手，“按她的方子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