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不好。”

阿槿望着窗外依旧寂静的夜色,面色却忽而一沉,一把拉起沈虞的手。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东宫。

桌上的喜烛红泪点点,映照着殿中女子的云鬓花颜。

沈婼一身大红翟衣,头上戴着缀满了珍珠与红蓝宝石的凤冠,手执礼扇坐在婚床上。

她此刻心潮澎湃,心口仿佛揣了一只幼鹿般撞动得飞快,握着礼扇的手也濡湿一片。

雪柳给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太子妃莫要紧张,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来了。”

沈婼听到“太子妃”这个称呼,面色稍霁,但不知道为何,她这心里仍旧是慌得很,极是不自在,尤其是当外面突兀地传来一道尖叫声时。

“外面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她蹙眉往窗外看去,然而除了天边那轮凄迷渐渐映照了天边大半火红的月色,自是什么都看不着。

雪柳出去走了一遭,很快就回来了。

“没发生什么事,太子妃别多想,是前朝宫殿里的歌舞声。”

沈婼放了心,然而等了又是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李循,不光如此,外头还渐渐起了刀戈肃杀之声,沈婼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太子殿下怎的还不过来?”

她突然提着裙子站起来就往外头闯,雪柳忙拦着她道:“姑娘别出去,太子殿下马上就要过来了!”

“贱婢!你还敢骗我?!”

沈婼发了狠,一巴掌就摔在雪柳的脸上,尖声道:“你们还在愣着做什么?外面出事了,你们快去通知殿下啊!”

屋里站着的婢女们一动不动,仿若死人一般,沈婼心急如焚,上前拉扯着一个婢女,“你还在发什么呆,今日是我与太子大婚之夜,若是外面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待的起吗?!”

门“嘎吱”一声忽地阖上了,沈婼惊恐地扭过头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要做什么?要造反不成?!”

雪柳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自己的带血嘴角,冷冷一笑,“怎么,姑娘还做太子妃的大梦呢?奴婢告诉你吧,太子殿下从未想过要娶你做太子妃!真正被他放在心尖尖上那个人,可是早就被他放进了无相寺里铁桶似的护着!”

“你闭嘴!”

沈婼叫道:“他最爱的人是我,怎么可能是那个他弃之如履的沈虞!”

“贱婢,你怎么敢背叛我!”

她面色狰狞地上来要掐雪柳,可惜身上穿戴的翟衣凤冠太重,雪柳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到在了地上,嘲讽道:“怎么不可能,姑娘你真是太天真了,当初明明是你先不要的太子殿下,你当太子殿下是傻的么,他当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想的?凭什么认为他会在你弃他之后再重新娶你为妻?!”

“若不是当初你对他的救命之恩,他怎么可能会容你欺他骗他瞒他?姑娘不是总说太子殿下只对你一人温柔么,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爱你啊——呵,一个不爱你的人,怎可能在你面前向你袒露心迹?”

沈婼瞪大双眼,“闭嘴,你闭嘴!你这贱婢!在胡说什么!!”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耳朵,崩溃地大叫:“你别说了,你别再说了,你闭嘴!”

周围的婢女吃力地按住她不要她乱动。

雪柳则不发一言地看着她,那眼神快意的同时又异常悲哀。

当初她的亲妹妹,就是死在沈婼的表兄、陈氏那个贪财好色的侄儿手中,为了妹妹,她曾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磕头磕到双眼充血求她的姑娘伸伸手拉一把她的妹妹。

可换来只是拒绝二字。

后来她尚未及笄的妹妹杏子,便永远的死在了她十三岁那一年的冬日。

窗外的朔风吹刮的愈发肃杀冷寒,夹杂着血腥气从窗牖的缝隙钻进来,味道几乎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