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你？”花千骨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p>
“怎么不能是我？”无垢冰冷地笑。</p>
“你杀了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替无牙报仇？”</p>
“那些仙界的败类，满口假仁假义，其实不过是金玉其中，败絮其外，心地还比不上一个妖魔。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变成真的皮囊好了。”</p>
“可是你又为什么要杀媚儿？她是云牙的朋友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p>
无垢面色铁青，“当时她们二人就在一块，云牙是为了救她才惨死的。她跑得倒是挺快，我留她一条小命受尽折磨和惊恐到现在，也到时候了。”</p>
花千骨顿时哑然。</p>
“你爱云牙，对吗？”</p>
“爱？”无垢嗤之以鼻，“她是我许多年前路过紫竹林时，随手捡的一只快死的兔子。受了我的法力恩泽，才有了几分灵气，后又修炼成精。我见她那样白，便取了个名字叫云牙。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些人竟然敢在凌辱完她之后吃了她，自寻死路！”</p>
花千骨不解，“可是媚儿说她深爱着你，你却曾杀了她。”</p>
无垢久久沉默，眉间一缕嘲讽地看着花千骨，“她是我的婆娑劫。你要我如何，难道不躲着她，还要跟她长相厮守吗？”</p>
花千骨顿时呆住了，有些劫数是每个修道者都要经历的，例如天地劫、生死劫。但是婆娑劫，却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而一旦遇上，几乎是避无可避，难以摆脱，始终厄运缠身，每况愈下，最后通常都会难逃疯癫成魔、身败名裂的下场。</p>
婆娑劫不是死劫却是痛苦之劫，毁灭之劫。</p>
确切来说，婆娑劫指的不是一个天劫，而是一个人。</p>
面对无垢来说，这个人十分不幸，正好是深爱着他的云牙。</p>
得知此事之后，无垢念着多年喂养，没有下手杀她，却也毫不客气地扔了她。云牙却不懂这么多，一心念着主人，还为了无垢修炼成精。</p>
花千骨忍不住为云牙难过，“你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而内疚自责吗？那也不用杀那么多人！”</p>
“自责？是她不自量力，活该找死。我是经她一事，才知众仙中，竟有如此多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东西。”</p>
花千骨看着他空无一物的漆黑双眼，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有不详的预感。</p>
“所以你杀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又要杀害霰雪仙？”</p>
无垢冷笑，“霰雪仙？你以为我若真想要他的命，他有可能从我手底下逃脱，去向你师父求救吗？”</p>
一阵寒意从花千骨脚底涌向心底。</p>
“你是故意把我师父从我身边调开？”</p>
“你说呢？”</p>
花千骨脸色惨白，“你下一个真正要杀的人其实是我，对吗？”</p>
“子画的徒弟，果然还不算笨，我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查到媚儿身上。有什么遗言给你师父，说吧，我会替你转达。”</p>
无垢一步步走进花千骨。</p>
花千骨一面将袖中装糖宝的盒子扔了出去，一面连连后退，满脸不可置信，“可是为什么？我……我承认我以前吃过兔子肉，可是我从来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啊。”</p>
无垢一手捏住了花千骨的脖子，“可是你做出了背德乱伦之事，花千骨，你爱上了你自己的师父！”</p>
无垢冰冷地吐出了对花千骨的判决，右手用力收紧，花千骨脑袋像被谁狠狠敲了一闷棍，身体中所有的气血、真气和力量全都被抽着向外奔流而去。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身上的肌肤，上下鼓动着，她能感觉到自己正一点点地干瘪下去。</p>
她知道不多时，自己也将只剩下空空的一具皮囊。</p>
可是为什么？</p>
她不过是爱上了师父而已，难道这就真的大错特错，天理不容了吗？</p>
……</p>
不！</p>
没错！她明明没有错！</p>
花千骨浑身突然银光大震，将无垢弹开了去。无垢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见她双瞳有瞬间变成了紫色，但又恢复如常，心下微微惊异。</p>
“不要再徒劳挣扎了，剩下的时间，你应该好好静思己过。”</p>
无垢不再靠近，而是举起了手，掌心汹涌澎湃的力量化作强光向她袭来。</p>
花千骨面无血色地瘫倒在地，实力悬殊太大，他知道这次自己无论如何再难逃一死，只能像媚儿一样在他手下化作轻烟。</p>
可是好想见师父，想见他最后一面。</p>
但师父若知道了无垢上仙是因为何罪而杀她，又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p>
那一刹那花千骨认命地闭上了眼睛。</p>
可是正在渡劫的糖宝，却感应到了她的危险。檀木盒从地上腾空而起，挡在了她的面前。</p>
“不要！糖宝！”花千骨连忙伸出手去。</p>
盛光之下，眼睁睁看这个檀木盒子碎成一片一片，然后是包裹糖宝的茧，一点点出现裂纹。</p>
无垢这一击力量之强，糖宝怎么抵挡得住，不过是陪她一起死罢了。花千骨扑上前，想要在最后一刻抱住糖宝，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正要被撕裂成无数片。</p>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风一样刮过，竟将无垢这一击之力尽数收入袖中，然后及时接住了要掉落在地的糖宝。</p>
花千骨虽没看清，但知道对方在那一瞬间度了仙力在糖宝身上替它治疗。然后再下一刻，那人已经消失无踪，而糖宝则回到了她的掌心里。</p>
“糖宝！”花千骨焦急万分地捧着糖宝，就见它的茧已经石化，硬如蛋壳，上面的裂缝持续扩大，然后啪的一声碎裂开来。而糖宝背上刚长出的一小点嫩翅，渐渐又缩了回去</p>
。恢复成以前的模样。虽然身上添了几道伤痕，但它微微颤动着，竟然睁开了眼睛。</p>
“糖宝！”</p>
“骨头娘亲。”糖宝揉揉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她。</p>
花千骨几乎要热泪盈眶。</p>
因为她的错，糖宝渡劫失败率，不过万幸的是，它还没有死。</p>
只是她的糖宝，再也没办法变成蝴蝶了。花千骨绝望地抬头，看一眼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一面摇头，一面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p>
无垢也眉头紧缩，低头沉默了片刻，抬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光剑来。</p>
“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命大。”</p>
花千骨重伤到几乎已经不能站立了，只是嘴里念念有词的，浑身一直在颤抖。</p>
无垢举起了剑，就在这时，天边一道白影飞来，挡在了花千骨面前，同样举剑迎击，将无垢弹开老远。</p>
无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你怎么会来？”</p>
他的气场早就覆盖了整座终南山，连走出都不能，更不可能有人观察得到。</p>
“为何要杀我徒儿？”</p>
白子画看着眼前重伤的花千骨还有渡劫失败的糖宝，微微眯起双眼，竟不自觉闪过怒火。</p>
“你说为何？”</p>
白子画不由沉默。</p>
“你已经走火入魔了，无垢。”</p>
若不是他跟霰雪仙行到半途，突然醒悟了一切，花千骨岂不是就这样被他害死？</p>
“我自认每一步都在算计之内，告诉我，是哪里出了破绽？”</p>
白子画轻轻摇头，“破绽不在你，而在檀梵。”</p>
“檀梵？”</p>
“我突然想起他托我给你送了一颗药，从气味辨来那颗药不过两种成分，当归，还有何首乌。我当时虽疑惑却并未多想，之后将一切串联，才反应过来檀梵早就洞悉了一切。只是他一向意气用事，你对他而言，显然比你杀害的那些人更加重要，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以他的方式在奉劝你——回头是岸。”</p>
无垢大笑起来，满眼嘲讽。</p>
“回头？我哪里错了，这个仙界如此污秽不堪，我只是在进行清理！”</p>
白子画摇头，“你只是无法遏制内心的愤怒，想要报仇发泄罢了。”</p>
无垢垂眸不语，表情微微扭曲。</p>
他永运忘不了当时自己对云牙说了怎样的冷厉绝情的话，完全绝望的云牙，又遇到那样一群仙界的败类，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痛苦的心情死去的？无垢每次想到这点，都几乎是心如刀绞，恨不得将那些人通通杀光。</p>
“呵呵，子画，我知道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看来今天，是杀不了你的徒儿了。那么最后的惩罚，只能施与妄动凡心的我自己。”</p>
无垢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握住白子画的手，然后就着他手上的剑穿通了自己的身体。</p>
“无垢！”白子画扶住他。</p>
无垢凑到白子画的耳边，轻笑呢喃：</p>
“我之所以避云牙如蛇蝎，因为他是我的婆娑劫。越是想躲越躲不开，到最后，她还是像噩梦一样缠着我，毁了我。我是没有选择，迫不得已。可是子画，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早从第一天与她相见，你就知道，这个孩子，她就是你此生的婆娑劫。你不但把她带在身边，还收她为徒？呵呵，我是该笑你傻呢，还是太过猖狂自负？子画，杀了她！否则你最后的下场，只会比我的今天，还要惨上千倍万倍！”</p>
白子画愣住，不由得松开双手。无垢失去扶持，脚一软，瘫倒在地，慢慢闭上了眼睛。</p>
许久，白子画才回过神来，手上发出微光，轻抚而过，无垢的身体在光芒中，化作轻风消失不见。</p>
当年为了救紫熏，东华与檀梵不惜向他跪地相求，可无垢只说了四个字——罪有应得。或许在他看来，作为仙，妄动凡心就是大错特错，何况是行了如此多不义之事。他的心太高傲太干净，所以更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这样的仙界。归根到底，这才是他的婆娑劫。</p>
白子画走向花千骨，见她依然在失神颤抖中。</p>
“小骨，已经没事了小骨，糖宝也没事！”</p>
白子画从未见过花千骨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模样，担心地微微皱起眉头，正要给她疗伤。花千骨却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抱住他，脸也紧紧相贴。</p>
白子画有些窘迫，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低声安慰。</p>
花千骨却依旧紧紧抱着他不肯放开，白子画只得一手将依旧昏昏沉沉的糖宝收入袖中，一手将花千骨抱在怀里，站起身来，向天边飞去。</p>
回到离此较近的茅山，花千骨好不容易睡着，却依旧死死地抓着白子画的衣襟不肯放手。</p>
白子画心有疑惑，不明白在他到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把花千骨吓成这样。</p>
便也由得花千骨，始终抱着她，一面源源不断地给她输入内力疗伤。糖宝则交给了云隐医治。</p>
花千骨睡了三天三夜，白子画便抱着她在榻上坐了三天三夜。</p>
终于，花千骨醒了，目光略有些空洞地看着白子画。</p>
“师父？”</p>
“还好吗？是否有什么地方感觉不适？”</p>
花千骨呆呆地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白子画。</p>
“师父，小骨想回家，想回绝情殿了，想见轻水、十一师兄，想见朔风，想见清流，还有火夕、舞青萝和师叔师伯他们，就连霓漫天，小骨都想见……师父，咱们回去好不好？”</p>
白子画疑虑更甚，微微点头。</p>
“好,咱们明天就回去。”</p>
花千骨微微心安地钻进被窝，很快再度陷入昏睡，迷蒙中，师父冰冷的手给她掖好了被子，还刮了刮她的鼻头。</p>
花千骨被一阵极度的寒冷所惊醒。她睁开眼睛，放眼望去，上不去天，下不着地，只有一片漆黑与虚空。几乎让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p>
来不及了——</p>
花千骨的心笔直地往下坠落。</p>
再来不及见大家最后一面，来不及与东方还有杀姐姐他们告别。那个黑衣人就那样安静地伫立在她面前。</p>
花千骨轻叹一口气，双膝一屈，跪了下去。</p>
“你杀了我吧。”</p>
万籁寂静。</p>
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空灵得不像人声。</p>
“你知道我是谁？”</p>
花千骨不由苦笑，“我本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的，只是，你一心想要杀我，却救了糖宝。”</p>
对方点了点头，“你从来不肯放弃活下去的希望，这次却为何不反抗？”</p>
花千骨脸色苍白，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量与生气。</p>
“世上任何人杀我，我或许都会不愿，不甘，但只有你，我知道，你要杀我，我必然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p>
“你也不问我为什么？”</p>
“我不想知道，更不敢……知道。”</p>
“其实，我本不愿亲自动手杀你。”</p>
“所以你利用无垢上仙，想借他的手惩戒我？可是他杀的人都是他认为有罪的人。你呢？你有很多方法让我死，却要让他杀我，难道你内心深处也认为，我喜欢师傅是错的，是有罪的吗？”</p>
对方突然变得有些激动，“没有错！可这是一切错误的开始！花千骨，你必须死。只有你死了，一切才会结束！”</p>
花千骨抬起头来直直的望着那人。</p>
“我可以死，只是，临死前让我看看你好吗？让我看看你的样子！”</p>
那人退了一步。</p>
花千骨苦笑，“好吧，不用说什么了。杀了我吧。”</p>
那人举起了右手，然而却是颤抖得厉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怕吗？”</p>
“不怕！”花千骨又抬起头来看着那人，“那你呢，你怕吗？”</p>
那人微微一声苦笑，“怕，我很怕。”</p>
花千骨见那人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终于，仿佛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人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p>
“你走吧。”</p>
花千骨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对方，“你不杀我了？”</p>
对方久久沉默。</p>
“那你怎么办呢？”</p>
“快走！”那人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怒火，催促道。</p>
花千骨只好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转身就跑，她不知道她能跑到哪里去，只知道必须离那人越远越好。</p>
那人静静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我虽不杀你，但是这段段记忆我必须拿走！”</p>
一道银光直击向花千骨的脑后，她往前扑倒下去，忍不住大叫一声，惊吓间，再一睁眼，已是天亮。</p>
白子画正站在床边看着她。</p>
“小骨，没事吧？”</p>
花千骨疑惑地看着白子画，“师父？”</p>
“骨头娘亲，糖宝再也不能变成蝴蝶了！”糖宝吧嗒一下贴在她脸上，抱着他的鼻子哇哇大哭。</p>
花千骨难过地捧着它亲了又亲，“没关系的，糖宝以后好好修炼，等过了天劫，就能变成人了！”</p>
“真的吗？呜呜呜！”</p>
“真的，不信你问师父。”</p>
见白子画也点点头，糖宝这才放下心来。</p>
花千骨见到一旁收拾好的包袱，奇怪道：“师父，咱们要到那里去啊？”</p>
白子画微微皱眉，“你昨日说想回长留山。”</p>
花千骨使劲挠头，“可是师父，小骨还没玩够呢！师父还答应过要陪小骨回花家村拜祭爹娘。师父，咱们吃一点再回去吧！”</p>
白子画见她恢复如常，表情微松，轻轻点头，虽然有些疑虑却也不愿再去深思了。</p>
师徒二人共乘一云，告别云隐，离开茅山去往别处游历，糖宝也不再嗜睡，趴在花千骨头上各种唠叨。</p>
看着一高一矮相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间，黑衣人久久矗立不动。</p>
“对不起——我还是下不了手，下不了手，亲手杀掉我自己。”</p>
那人扯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却竟然是已变成妖神的花千骨。</p>
成为妖神之后，她殚精竭虑，一心只想要复活糖宝。可是直到决战前夕，她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一切只是他的妄想罢了。</p>
白子画将手臂上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连肉一起剔掉的那一刻，她的整个天都瞬间塌了。</p>
一切迫使她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利用不归砚，回到过去，杀掉一切还未发生，处在最幸福阶段的自己。这样，现在的自己也就不存在了，糖宝、朔风、东方还有落十一他们都不会死。</p>
不归砚既然可以在不同的地方移动，那么按道理在时间上也可以。花千骨将所有妖神之力注入其中，找到了现在和过去之间的某个结点，即是王昔日，然后成功回到过去武林大会正在进行的时刻，见到了一生中最快乐时候的自己。</p>
她暗中去看了轻水，看了落十一，看了东方，看了杀阡陌，看了那些所有她爱的人，还有后来会被她害死的人。</p>
她一路跟随者年幼的花千骨，重温旧梦，仿佛糖宝，仿佛师父，都还在她的身边。</p>
可是她没办法亲手杀掉自己，所以只好借刀无垢上仙。却没想到，为了救糖宝，一切还是功亏一篑。</p>
怎么办呢？</p>
一切已难以挽回，她有办法对自己狠下心来，是应该继续想办法在某个点上改变过去( 【闪\点】情话网)，还是在早已绝望的现实中继续往前走？</p>
在小小的花千骨跪在地上祈求自己杀掉她时，已经成为妖神的花千骨，终于做出了选择。</p>
她几乎忘记了年幼的自己，曾多么的勇敢过！</p>
花千骨的身影碎作点点光斑，消失在过去的时空中。</p>
再睁眼，已回到了云宫。</p>
周围一片温暖蔚蓝，花千骨赤裸着身子从水底缓缓浮上水面，光着脚从池中走出，衣裙飞来穿戴完全。流苏轻摆，极尽浮华，周身环绕着四条飘浮在半空的饰带，如墨的发简单随便地用一花枝绾着。</p>
尽管身在神界，外面也风起云涌，瓢泼大雨。</p>
……</p>
“对不起，白子画，我已用一切力量去挽回，却最终还是杀不了我自己，所以最后，只能把残忍留给你。”</p>
花千骨目光平静而空洞地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p>
大战，即将开始——</p>
而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不死，不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