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陛下是天子。”沉沉五字,犹如当头棒喝。

天家一怔,凤眸低垂,手指轻轻拂过戚贵妃的面容,“母后说得是,孤是天子,孤是”

是这天下的主人,却不会再是她的枕边人。

半开的窗,山茶花开得正艳。

一如那年初见,少女自花丛中递上一朵艳极的红花,满目羞涩,“陛下,这是娇娇喜欢的山茶,现在赠给最喜欢的郎君。”

满目的红色,热情又大胆。

可如今,攥在掌中的帕子亦是鲜红,却无端地叫人冷了心,失了情。

神仙宫内,徐国公的大公子徐朗已经得了消息,正跪在殿门前。

“陛下,此事多半还有隐情。”他腰背挺得笔直,“还望陛下看在家父的情面,再下令细查。”

“小妹入宫十余年,膝下四皇子教导有方,若她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亦不会在此时才动手,还请陛下三思。”

万松听得直皱眉,也怪不得陛下要对徐家出手,这徐朗所言的确是张狂了些。

他小心地瞥了眼天家的神色,自天家从绛云殿出来,眉目间的郁色便不曾褪下。

“陛下。”万松躬身,“奴已经飞鸽传书,将戚贵妃逝世的消息传到了边疆。”

殿外的徐朗还在说着娴妃无辜。

“陛下?”万松垂眸,眼神落在天家手中攥着的牡丹金簪。工艺不算讲究,却是天家当初一点点亲自雕刻。

虽然陛下不曾说过,但戚贵妃性子机敏,又怎么会瞧不出。是以这些年,即便她不曾给陛下软过颜色,却也总戴着。

说是情淡,可这桩桩件件,分明就还情深。

“奴斗胆请您振作,贵妃娘娘不能白白去了。”万松暗暗叹息,天家部署他在旁看得是清清楚楚。

就算是容妃,陛下宠她,也不过是故意为之。其实有些时候,万松也看不清陛下的心意。

就像天家明知容妃心怀不轨,却还是会在她不合规矩地扑进怀中时,微微怔愣,而后轻轻环住。

那神情,好似失而复得。

每每此时,他都不许容妃出声,只是沉默地回抱着。

后宫都言容妃盛宠,但万松却觉得,真正让陛下放在心里的,仍是戚贵妃。

这些年,她不知给陛下吃了多少闭门羹。可那送进贵妃殿中的赏赐却只多不少。

如今贵妃娘娘以自己的命将功抵过。不知为何,万松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默默往天家手边换了新茶。

“万松,宣容妃、娴妃、徐朗进殿。”

握在手中的牡丹金簪拢进衣袖,那双凤眸里的沉郁目色,冷意不减。

天家抬首,嘴角噙着笑,“狩猎场上孤没能大展身手,今日却是极好的时机。”

徐国公的党羽也好,旧部也罢。他都会一一除去。

娴妃被押进来时,一眼就瞥见了跪在殿内面色难堪的徐朗。还不等她喘口气,倒是一旁的容妃忽得跪下来,细细禀明了娴妃是如何教她取得陛下宠爱。

“娴妃娘娘还说,只要臣妾将这春日酿混在沉水香里,便会让陛下留得更久。”

“陛下,臣妾年少无知,才会受人唆使。幸得贵妃娘娘指点,臣妾方才醒悟是被人利用。”她惴惴看了一眼身侧的徐氏兄妹,忙以脸贴地道,“陛下,臣妾遣人查过,这种用法虽然能令人沉迷,却会伤及男子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