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胜音大声道：“奶奶坏。”

沈胜捷小脸满是严肃：“奶奶是老虎。”他听到村里人说女的太凶，就是老虎，奶奶就很凶。

郑锦华本来不快的脸，噗呲笑了出来，赶紧收敛笑意，看向沈胜捷严厉的道：“跟谁学的？不要乱学舌，她是你们奶奶，要尊老。”

沈胜捷垂着小脑袋哦了声，心里却想奶奶本来就是老虎，那么凶。

张淑萍涨红着脸看向沈慎行：“你瞅瞅，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好闺女，还有好媳妇，他们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奶奶？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

沈慎行把锅里面条捞出来，端到餐桌上，拉个凳子坐下，说道：“他们那么说是不对，他们妈妈已经批评他们了，但是他们妈妈把他们生下来，辛辛苦苦养大，你骂他们妈妈，他们当然护着，他们要不孝顺妈妈才该挨打，娘，你就别挑理了，你有我和慎言孝顺呢。”

娘过来，他高兴，可当着他面就这么骂他媳妇，他也心疼。

张淑萍大怒：“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孝顺妈妈，就不孝顺奶奶了？”

郑锦华对沈慎行的话却很满意，剥了个鸡蛋放他碗里：“别光吃面，吃个鸡蛋。”

沈慎行顾不得看他娘，右手吃面，左手在餐桌下面抓住媳妇的手牵着：“你吃，我吃不吃也没啥影响。”

张淑萍从来没见过比她儿子还黏糊的男人，好歹是个军人，咋跟媳妇这么黏糊呢，她是怎么瞧都不顺眼。

郑锦华笑道：“我刚刚吃了的。”手挣了挣没挣开，由着他了。

沈慎行嘴角不由勾起。

张淑萍见儿子不搭理她，说道：“咋不吭声？心虚了？”

“娘，你让我说啥？”沈慎行很无奈，他娘平时也挺好的，咋一对上他媳妇就理智全无呢。

张淑萍阴着脸道：“你这孩子媳妇难道不该管管？你看看你媳妇让你惯成啥样了？一点没把我放眼里。”

郑锦华可不承认她的脾气是沈慎行惯出来的，她打小就这性子，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看不惯她的，她理都不会搭理对方。

她知道婆婆的心思，想当好后婆婆，想让村里人夸她是好后娘，心思全都用在继子和继子媳妇身上，对她这个亲儿媳妇却不管不问，孙子孙女上她的门，就亲相一下，不上她的门，管都不管。却必须要她这个亲儿媳妇孝顺她，事事顺着她，想着她，因为她是亲儿媳妇，孝顺她是必须的，不孝顺她就是天理不容的。她想说，这世上没什么必须不必须的，婆媳相处是相互的，你对我好一分，我对你好一分。

“他们为啥这样对娘，娘心里没数吗？两个孩子你一天没带过，他们不亲近你，这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的缘故。再说锦华，她生两个孩子坐月子时，你问都不问一声，现在挺着这么大肚子，你更是管都不管，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肚里怀的是几个孩子？隔壁那两个不是你生的，他们媳妇生孩子坐月子，把她们照顾的白白胖胖的，你倒是让她们孝顺你呗。”

沈慎行也有些恼了，他知道娘不喜欢自己媳妇，也不强求她喜欢，他们分家了，各过各的，该他们的孝敬少不了就行了，他好不容易回来跟媳妇吃顿饭，他娘为啥非让他不痛快呢？

别人的娘处处为儿子着想，想着怎么才能让儿子轻松些，他娘却巴不得他把媳妇训一顿，让媳妇跟他离心才好，他跟他娘上辈子是仇人吗？

张淑萍听到儿子的话，眼眶瞬间红了，不可置信的道：“你是在怨我吗？他们不是我生的，我要不伺候好他们媳妇，他们该说我这个后娘偏心了，后娘有多难，你不知道啊？一点都不知道体谅我，你说这些是挖我的心呐。”

沈慎行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随你，关系都是处出来的，想来你对他们这么好，他们也会孝顺你的。”

并不是他不孝顺，他心里也不舒畅，因着她是后娘，打小他就得处处让着比他大很多岁的哥哥，宁愿让他饿肚子也要上面哥哥吃饱，就为了一句村里人夸她是好后娘，他上初中，也因为大哥要说媳妇，不了了之，一气之下跑去当兵。

现在他已经成家立业，很多事情他并不想计较，毕竟是自己亲娘。

可他发现他娘还是如此拎不清，他常年不在家，难得回来难道不想跟媳妇亲近亲近吗？他娘为啥不能体量他呢？

以前让着兄弟，忍着亲娘的忽略，现在他不想让了，更不想让自己孩子和媳妇忍让他们，至于他娘，愿意偏心谁就偏心谁吧，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张淑萍听出儿子的意思了，关系都是处出来的，她没好好对待儿媳妇，儿媳妇冷待她，也是她自找的。这回她是真伤心了，她满心以为儿子回来，她跟儿子说了儿媳妇不孝不敬公婆的恶状，他会管教管教儿媳妇，没想儿子心里他媳妇一点错，反倒怪上她了。

这也就是亲儿子这么跟她呛嘴了。

想到此，她憋着气离开了，这儿子算是白生了。

几人也没管张淑萍是走是留，沈慎行吃着碗里的面，有些诧异：“这面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