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诱宦 再枯荣 3287 字 6个月前

烟雨巷唯一的真情就是姐妹们多是一条心~

第35章 风情月债 (六) []

浓云渐闭月, 星辰始寥落,各家院宇咿咿呀呀地唱着残雾愁云的情曲,紧绷的细弦割断了香尘染惹的良夜。

此刻陆瞻沉溺在芷秋的笑颜, 方觉得她那些老道的经验底下还有着某些生涩, 仍有千年万年的温柔积攒在她十八岁的身体里, 如月宫神女,永世不被残酷岁月磨灭。

他笑起来, 像是找回了男人本能的控制欲,一把揽过她的腰肢, 佯作刁难,“嘶……沈从之可是当朝阁老的儿子, 我不惜得罪他,就值这点儿‘报答’?”

芷秋将两个眼转一转,手扒在他胸膛,借着力复攀上去吻在他唇上,“这下总值了吧?”

密密麻麻的心猿意马爬满了陆瞻残缺的骨头,自他的五脏六腑里抛下火把, 即要将他烧成灰烬。他揿下去吻她, 深深浅浅地走过她温软的唇,缓解那些不见天日的欲。

芷秋似乎坠落在一片云海, 骨头越来越软地后仰在高矮上,不留神间腰就碰倒了一只汉白玉炉鼎,洒得满地香灰,泛起一股冷香, 细细钻入陆瞻的脑中, 使他明锐地嗅见了冷檀香里隐藏着的一线腥味儿。

他几乎惊醒, 喘着气俯在芷秋身上, 掠过她半月一样的光洁的额,望见架子床两侧的绡帐一膨一胀地招摇着,像是挑衅,又似嘲笑。

“怎么了?”芷秋跟着他后望上去,贴着他的鼻尖,溢满关心,“陆瞻,陆瞻。”她轻喊他,不知由哪里摸来一条绣绢,拂去他额上的浮汗。

那两个字由她口中喊出,似乎是神灵的召唤,将他由地狱的一头又扯回人间。他将整张脸埋在她的颈边,吐出沉重的绝望,“对不起,我是残缺的。”

酸风吹雨,喧阗了芷秋的血肉,她想哭,最终又只是淡雅地笑笑,“我也是啊。”

轻轻地,陆瞻怀抱着她站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却只在她头顶轻飘飘地说一句,“你不是。”

芷秋没再作答,他也不再说,关于这个“残缺”这个问题,他们都默契地尽量不去提起,默契地、不介意彼此,却鄙夷着自己。

时静半晌,时光里带来江南的水气,芷秋将脸埋进怀里轻轻哼了一声儿,撒娇似的,“陆大人,我骨头忽然疼起来,想来是要下雨了,你有没有带伞?”

蓦然间陆瞻将一对浓眉紧蹙,躬下身子去瞧她有些泛白的面色,“好端端的,怎么骨头发疼?”

“老毛病了,”她逐渐苍白的脸颊绽放出幸福的笑颜,将脑袋在他胸口埋了又埋,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钻进去,“小时候被打的,从此后下雨就疼。”

陆瞻抱起她,将她小心搁在的帐间,“我叫人去请个大夫来瞧瞧。”

果然,窗外就下去雨来,丝雨织莺梭,浮钱点细荷,扣紧了夜。楼下隐约有姑娘们媚迭迭地嬉笑声,迎送欢客。芷秋却不舍送他,由床上爬起来,掣住他一片衣摆,“别去,没用的,往年不知请过多少大夫也瞧不好。你坐下,我一会子就好了。”

犹豫一瞬,陆瞻依言坐到床沿。她便曲着腿挨过去,再度落入他的胸膛里,餍足地笑,“你在这里我就好了,你不急着回去吧?”

垂眸见她偷了蜜似的一抹笑,陆瞻亦无奈地笑起,一臂抱着她,“下雨了,阿则没带伞,大约得等一阵儿了。”

疏星淡月,落雨有声。芷秋发白的面色逐寸回了血,几如那翠沼残花,相思入传。骨头照旧是疼的,可绞人的疼痛里又如荷碧,上浮起泉洌的甜蜜。

照常例,桃良吩咐厨房里按旧方以独活、当归、桂心、茯苓、芎藭等熬制一味汤药,盛在冰裂葵口碗内。又另备了几样蜜饯、几样糕点一并送去。

正捧至水晶帘内,见芷秋倚在陆瞻怀中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她便鼓起腮搬来一张小几在床前,“姑娘不疼啦?还有功夫说话呢,躺着麽,作什么死呀?”

芷秋由陆瞻怀里探出头来,拿眼嗔她,“鬼丫头,要你来多嘴?”

主仆二人都是伶俐的,陆瞻听了笑一笑,朝桃良轻挑下巴,“你们姑娘平日里也总是这样儿娇滴滴的,疼起来就往人怀里赖?”

“哪能呢?”桃良将芷秋递来的眼色视而不见,一碗药塞在她手里,“姑娘才不轻易喊疼呢,听见妈妈说,姑娘小时候被打成那样也没哼过一声。我七岁就跟着伺候姑娘了,除了在客人面前,就没见她背地里喊过一句。”

陆瞻斜睨了眼,刻意板着脸,“哦,我是客人,原来在我面前哼哼唧唧的,是为着哄我的银子。”

芷秋不气反笑,笑着,就觉着没那么疼了。仰起一张脸,倾吐药香,“可不是嘛,那陆大人是给还是不给呀?”

腮上粉汗粘着一缕发,陆瞻轻轻拨过,面上却锁着眉,故作慨叹,“我听见你妈妈说你的局账是四两银子,留堂是七两。算一算我在你这里不过点了两回茶会,却凭白折了几千的银子,你替我算算,我是不是亏了?”

她歪起盈盈一张笑脸,两个手拽住他一条胳膊,“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价银子?”

“我结账的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