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绝黛 兜兜麽 2277 字 3个月前

柳黛勾唇一笑,信心十足,“不信你自己去问。”

“我为何要听你的?”

“不听也无妨,我又不是你师父。”她转回去,继续往前走,“退一步说,我要污蔑的,可不是苏长青。”

陈怀安追上两步,指着她大声喊:“你也承认你污蔑!”

柳黛一脸茫然,“陈大哥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偏她天真无辜装得惟妙惟肖,无懈可击,把陈怀安气得要呕血,为免被她生生气死,只得自我安慰,他大丈夫一个,绝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陈怀安领着柳黛回到落霞馆时,院子里已然多出三个生人,陈怀安分别与他们打招呼,无非是“师兄师弟”一通寒暄,等柳黛进门后,陈怀安亦留下来亲自看管她。

柳黛这下彻彻底底安心,生出闲情逸致,拿起桌上一张还未下针的绣帕,穿好第一根针。

红丝线,如皮下血脉,生机勃勃。

夏夜蒙蒙,月上柳梢。

苏长青踏进落霞馆时,柳黛刚刚绣完第一躲牡丹,正低头换线,打算描上花萼。

“柳姑娘。”他跨过门槛,长夜就在身后,月华落在脚底,风拂过耳畔,万物皆知此刻温柔。

柳黛头也不抬,穿针打结,为牡丹花萼落下第一针。

苏长青或是习惯如此,并不为柳黛的不理不睬而动怒,他神情淡然,任这路过的穿堂风扬起他月牙白的衣角,他说:“柳姑娘,苏某此番是来向你辞行。”

柳黛蹙眉落针,专注于一方绣帕,对于苏长青的言语仿佛全未听进耳里。

苏长青的视线落在柳黛纤细如葱的指尖上,这双手莹润修长,纤细柔婉,浑然一块玉雕,找不出一丝一毫瑕疵,她本该在绣楼深闺享受她的安稳人生,说到底他的出现毁了她的一切。

他总是擅于将过错归咎于自己,这样的思维方式承袭于他的父亲苏木柏,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亿万个错误集于一身,索性抛却红尘事,做个孤家寡人与错误永别。

当下,苏长青心存愧疚,无以为报。

“师父派我去京城办事,一是为今日事避嫌,二则京有要事,我不得不去。”他身心疲倦,长长叹出一口气,继续说,“此行艰难,我未必能全身而退。”

“噢,所以你要走,或是你回不来,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停下针,抬起头,眼底透着讥讽。

她的眼神如针尖一般,刺得他心口密密实实地疼。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心心念念想走这一趟,哪怕碰壁也无妨,偏偏就要来与她说上两句找骂的话。

苏长青无奈道:“师父乾坤独断,我走以后,恐怕姑娘要受些苦楚……”

“我看不止是受些苦出吧,今日郑云涛在堂上气得攥紧了拳头,他日定要杀了我泄恨才是。”

“柳姑娘……”

“你最了解你师父,你坦白说,郑云涛是不是对我起了杀心?”

苏长青被逼进死胡同,莫可奈何地低下头,静默许久之后才说:“柳姑娘,我明日一早启程,天边泛白时姑娘若听见三声鸟叫,请姑娘穿戴好,我送姑娘回京城柳府。”

柳黛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捏着针,墨绿长线牵出一根丝,仿佛连上了他与她。

她心惊异,苏长青的突然出现本就意外,忽而与她诉起衷肠只让她觉得婆妈,但他要带她走,是彻头彻尾的出乎意料之外。

“你确定要为了我背叛师门?”

苏长青自顾自地解释:“上山之前我曾许诺于姑娘,在九华山一定保姑娘无虞,君子一诺千金,况且我自己也有见不得人的小算盘,明日一早我偷偷带姑娘走,并不惊动他人,恐怕也算不上公然对抗师门。”

“所以你也算不得君子。”柳黛的话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