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魏娆都会回承安伯府住上几日,月初去,月中去。
英国公夫人并不拘她,外人来英国公府做客,故意在她面前询问怎么不见世子夫人,英国公夫人反倒要盛赞魏娆的孝顺,宾客识趣就罢了,宾客若还想挑拨,英国公夫人便假托身体不适,命人送客。
倒是没有人去陆濯面前议论什么,反倒是陆濯经常去探望魏老太太,在百姓里面赢得了一片赞誉。说来奇怪,同样一件事,街头巷尾的闲话竟然分成了两派,一边斥责魏娆不该更顾娘家亲人,一边夸陆濯宠妻敬孝妻家祖母。
盛夏过去,凉秋来了,魏老太太的病依然未见好转,瘦瘦小小的老太太,躺在被子里,如果不走到近前,都看不出来被子里睡着一个人。
魏娆心里难受,郭氏却心急如焚地想尽快为女儿魏婵定下一门婚事,再不定,一旦魏老太太去了,女儿的婚事就要耽误下来。人家谢六姑娘有京城第一才女、美人的佳誉,耽误两年也不愁嫁,她的女儿可没有。
好在,魏婵有一位当端王妃的亲姐姐,堂妹魏娆名声虽然不好却也嫁了英国公府世子,八月底,郭氏真为魏婵定了一门婚事,男方是个即将调任外地做知州的世家子弟,这个理由刚刚好,十月底,郭氏打着魏老太太盼着看孙女出嫁的名义,热热闹闹地将魏婵嫁了出去。
“嫁了好,你们姐妹都有归宿了,祖母就安心了。”魏老太太欣慰地道。
魏娆一边服侍祖母喂药一边道:“大哥还没娶妻,还有的您愁呢,哪里就安心了。”
魏老太太笑,孙子不怕,今年刚刚二十,再耽误三年也能娶到合适的淑女。
“对了,你慧珍表姐的婚期快到了吧?”
魏娆点头。
西亭侯世子韩辽提亲是今年年初的事,婚期定的是冬月初八,再有几日也到了。
魏老太太就道:“那你快回去准备准备吧,都是亲姐妹,吃席的时候高兴点,别惦记我的病。”
魏娆笑不出来。
黄昏时分,下雪了,陆濯一跨进魏老太太的屋子,一股混杂着浓郁药味的闷热气息便扑面而来,而魏娆就守在魏老太太的床边,娇声回忆着她小时候触怒魏老太太的顽皮趣事,好像并闻不到那股药味儿。
“守城来了啊,正好,等会儿带娆娆一起回去吧。”魏老太太笑着道。
陆濯不太敢看魏老太太,老太太身上的生气,越来越少了。
他温声陪老太太说了些话,便与魏娆一起告辞了。
大雪纷飞,陆濯扶魏娆上了马车,他进去的时候,就见魏娆缩在角落,故意用斗篷的帽子遮了脸。
陆濯理解她的心情,在魏老太太面前要努力欢笑,其实心里一直在哭吧。
“今日皇上召我进宫,正说话的时候,慈宁宫来报,太后昏厥了。”
陆濯坐到她身边,低声道。
魏娆低垂的睫毛动了动。
换个时候,她会高兴,可现在,魏娆只想祖母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