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太子不置可否道:“依儿臣看,此人未必多神,不过是留下眼线在京,他自己的人提前通风报信罢了。”

淳康帝瞧了太子一眼,语气稍肃,不满地喝道:“太子,不得不敬。”

皇后皱眉,朝太子微微摇头,提醒他木已成舟,别再阻拦这件事。

太子见状躬身下去:“是,儿臣失言。”

谢辰与太子想法相同,不信鬼神那一套。然陛下最奉天命,太子在此境遇下不得不缄默,她更需收敛。

然她不自觉朝蔺长星看去时,却见对面的人,光明正大地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地笑起来。

谢辰几乎倒吸一口凉气,瞪眼过去,好叫他安分,发脾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蔺长星收到警告,当即坐端正,点头表示自己会乖。

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怨不得他,若说满殿谁对命格司恨意最深,当属谢辰与他。

一个终身为其所累,不得出嫁;一个自小离了亲生父母,与养父母感情正浓时,又不得不孤身回来。

因此他明白谢辰,听到这个任令,她心亦不痛。

老的好不容易死了,又回来个小的祸乱,谁知他们是真通天命,还是装神弄鬼,祸乱朝纲。

谢辰承认,虽然蔺长星的白眼翻得不合规矩,她心的气却跟着出了不少,无形看他顺眼许多。

宴罢时已是星子漫天,月色式微朦胧,各家的侍卫小厮提着灯笼候在马车前等主子上车。

孟氏、秦氏与燕王妃告别,蔺长星与谢辰站在一旁的夜幕里,影子各朝两方延长出去。

他们谁也没有看彼此,余光却尽是彼此。

回到府,四下无人,谢辰才将袖藏了一天的信封拿出来。

拆到一半时停下来,须臾之间,想到今日在平宁宫与太后的对话,也想到了太后的眉眼。

她仿佛再也没力气似的,垂下雪白的脖颈,呆坐良久,将信塞到了枕头底下。

宽衣后,水淋在身上,她别无他念,反复地猜他信里会说些什么。

她不敢拆开,她仿佛看得见那是个巨大的陷阱,上面花团锦簇,底下是无尽的折磨。

等沐浴净去疲倦之后,谢辰逐渐想通了,她看与不看,信都在那里,未拆封的信更易使人沉溺其,不如看了。

不会是她不愿听的前尘往事,他答应过她,不再提南州。这才几日,岂会自讨没趣。

于是谢辰坐回床边继续看。

这次一鼓作气,直接拆开拿出信纸,在灯火下照了来看。

墨迹干净,并非长篇大论,纸上只有言简意赅的两行字,“广云台有女如云,皆匪我思存。屋内空空,身心如初。”

这信没头没尾,没说“匪我思存”后的“所思”是谁,亦没说为何要“身心如初”,更没提写这信的缘由。

他好像只是把实情写下来,而字里行间的虔诚与诱惑却明明白白。

他咬定了,她明白他的意思。